翌日醒来,陆喻舟已经去上早朝了,宝珊拥着锦衾靠在床柱上发呆,凌乱大长发贴在脸颊上,将巴掌大的小脸衬托得更为精致小巧。
昨日是阿笙四岁的生辰,儿子又年长了一岁,欣慰的同时不免有些惆怅,她连自己的生辰是哪日都不知,成亲时使用的生辰还是陆喻舟推算。曾也试图询问过母亲,可母亲失忆已久,哪里会记得。
一日,陆喻舟无意中得知了宝珊的心病,趁着休沐带宝珊去了一趟她养母的村子。
对于再见养母,宝珊有些排斥,在马车上一直缩在陆喻舟怀里。
纵使脾气再好,她也原谅不了养父养母当年的决定。
陆喻舟搂住她的腰,一下下轻拍她的后背,“有相公在呢,咱们不怕。”
宝珊环住他腰身,将一张小脸埋进他胸口,肩膀发颤,“我养父脾气不好,一喝多就喜欢打人......”
她的欲言又止,让陆喻舟的心咯噔一下。
双臂紧紧搂住怀中的人儿,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沉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以后,没有人能够让她感到恐惧。
马车抵达一座农舍,陆喻舟扶着宝珊步下马车。
环顾周遭,还与她离开时一样荒芜。篱笆院子里只有一座房子,房子的左侧搭建了一个堆放柴火的木棚,院子里散养几只鸡,连看门的黄狗都没有。
临近晌午,也不见烟囱冒气。
一如既往的萧条。
隔着篱笆墙,车夫大声道:“有人吗?”
房子的木门被拉开,一名妇人打扮的清瘦女人走出来,“你们是谁啊?”
看他们衣着光鲜,女人特意走近几步,当目光落在一名冰蓝色长裙的女子身上时,眼睛蓦地睁大。
“宝珊!”女人瞪大眼睛推开门,直勾勾盯着一身漂亮衣裙的宝珊。
在她印象里,宝珊还是那个身穿补丁的柔软养女,没想到几年不见,竟然养的如此娇贵。
女人偷偷打量起宝珊身侧的男人,华袍玉冠,器宇轩昂,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世家子弟。
难道......
宝珊从婢女变成了国公府公子的侍妾了?可这名男子是国公府里的哪位公子?还是说,宝珊因为貌美,被其他世家抢了去?
被盯得难受,宝珊淡淡打了声招呼:“郑夫人。”
宝珊只知道女人姓郑,不知她的全名。
郑氏愣了一下,换上一脸笑容:“几年不见,怎么还跟为娘见外了。”
宝珊眼底流露讥嘲,娘亲会卖了自己的女儿换那几两碎银么。
看着牙尖嘴利的女人,陆喻舟揽住宝珊,淡问道:“你之前是宝珊的养母?”
郑氏啧一声,“瞧您这话说的,什么叫之前的啊,嫁出去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
陆喻舟冷笑,“嫁出去的女儿自然还是女儿,但卖出去的女儿就不再是了。”
这话让郑氏汗颜,也更为摸不透他们此来的目的,但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郑氏不敢怠慢,“请...请屋里坐吧。”
陆喻舟揽着宝珊走进房舍。
房舍简陋,一层不变。宝珊暗自摇摇头,郑氏和她的丈夫都是懒惰的人,又没有学识见解,他们不穷谁穷呢。
郑氏为两人端来茶水,笑着问道:“你们还未吃午饭吧,我这就去做。”
“不必了。”陆喻舟夹起一张银票,淡淡道,“我们此来是为了询问你一件事,你务必要如实回答。”
从未见过这么大额的银票,郑氏两眼放光,心道宝珊真是攀上高枝儿了啊。看在银子的份儿上,赵氏满脸堆笑,“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当年你从他人手里带走宝珊时,必定得了宝珊的卖身契,那上面应该有宝珊的生辰。”
一听这话,郑氏瞬间明白过来他们找上门的原因,言笑道:“自然是有的,我也曾想把宝珊当女儿养的,要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谁会卖女儿啊。”
说着,她回到里屋,翻箱倒柜后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宝珊的生辰。
拿起卖身契,宝珊模糊了视线,当年苦求养母看一眼自己的卖身契,养母就是不拿出来,足见一张银票比她在养母心里重要的多。
早已知晓养母的为人,宝珊心里没什么波澜。收好卖身契,准备带着陆喻舟离开。
可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面黄肌瘦、邋遢潦倒。
是宝珊的养父徐老七。
浓重的酒味让宝珊犯呕,挽起陆喻舟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乍一见到宝珊,徐老七有点没认出来,揉了揉眼角仔细去瞧,惊讶道:“这不是珊丫头嘛!”
宝珊当做没听见,快步走向栅栏门。
徐老七挠头,“珊丫头怎么回来了?”
郑氏赶忙拉住丈夫,使眼色道:“快闭嘴,没看她身边有个男人么。”
徐老七更懵了,她这是要成亲回来要嫁妆了?再看凌乱的里屋,男人一下就火了,奋力追了出去,拦下马车,“我说珊丫头,当年我们供你吃喝,还把你送去了大户人家做侍女,你不知道报恩,还来搜刮我们的钱财,良心不疼吗?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