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月组织着语言:“殿下,您受伤了,要拔下箭来。您能忍得住吗?”
傅崇明中了暗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也算是身经百战,未曾想在这区区山脚下遭到自己人的暗算。此时此刻,胸口中隐隐发痛。若是箭上有毒,很快便会丧命。他虚疲的闭上眼,暗许了。
江宝月天生也不算胆子大的,脸都吓白了。她伸出手,柔嫩白皙的一双手轻轻搭在箭柄上。“殿下,您忍着些。”
箭头已经深入胸口,伤口周围瘀血发黑。江宝月喘了喘气,先是解开腰间的衣带准备绑伤口,在稍一用力,剪头向外移了几分,血流出来。
江宝月稳了稳心神,直到箭头全部□□,扔到一边,黑血像是打开了骰子一样往外流。她手忙脚乱的堵住伤口,再看傅崇明。他躺在地上,额头出了层层冷汗,青筋暴露,双手紧紧攥着,唇角已经被咬的出血,似是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江宝月险些被吓哭了,声音也带了哭腔:“殿下,您能听见声音么?疼么?”
傅崇明紧闭着,冷汗岑岑,抓紧她的手。因为实在太过用力,宝月的手臂上瞬间布满红痕。她也不松开,安慰着:“现在在山洞里,很安全。到了明天,我家兄长便会来找我。等天亮了以后殿下就安全了。”
她堵住伤口,找了些柔软的乱草垫子给傅崇明垫上,看向山洞外边。冰天雪地,全都是皑皑积雪,天上挂着一轮月亮。宝月打着哆嗦,坐在背风处,实在是受不住了,隐约听见傅崇明淡淡的虚弱声音,迫不得已挪动着艰难的脚步去看他。
“殿下,您是冷吗?”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搭着手看地上躺着的男人。太子那张英气俊美的面颊已经微微泛青了,冷汗却越来越多。宝月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额头上,温度高的她立即缩回手去。
果然是发起了高热。
发高热是能要了人的命的。江宝月有些着急,脱下身上披着的大氅,盖在傅崇明身上。他喃喃自语,宝月依稀的辨别出来,他是在说冷。
“好冷…”太子虚弱无助的伸出手,勾住宝月的一截胳膊:“母妃,您带我走罢。”
江宝月环抱着肩膀安慰他:“殿下,您不会有事的。”
忽然,傅崇明猛地一用力,把宝月拽到了怀里。他也不顾伤口是不是还在疼着,只是死死地抱住她,青白的唇瓣打着哆嗦:“好冷啊,谁都想让我死。”
江宝月伸出手抵住他:“殿下!”
左不过他生病了,发高热这么吓人,力气却大的很。江宝月挣扎了会儿,像只鸟儿一样被紧紧囚在他的臂膀里。傅崇明全没了意识,只是拼命的汲取热量,他实在是太冷了。
过了会儿,江宝月没了力气,也不动弹了。她靠在傅崇明胸口,蜷缩着身体,两个人成了相互之间的依靠。洞里越来越冷,热量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在宝月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迷茫的想着,要是兄长找不到她怎么办?会不会冻死在这里?
夜晚是如此的漫长。南山北面,分为两队人马。一队是寻找太子的侍卫,一队是江家的侍卫。在黑夜里举着火把,星星点点的光亮。宫中封闭了消息,后宫女眷也只有太后知晓。在诺大的宫里没什么人情味,只有太后可怜她那从小得了怪病不受宠爱的皇孙。太后正净衣素袍的在诵经,一直在向菩萨祈祷着保佑她的皇孙平平安安。
江书和一步一步走在雪里。是他把宝月弄丢的,要是宝月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深想,比竟宝月出事时也是因为他。江书和从不向外人提及之前发生的事情,江府里上下都知道,二小姐一向不与大公子亲近,失忆之后却全都变了。江书和平日里一片沉寂的眼眸里波涛翻涌,好不容易和月儿回到之前毫无芥蒂的时候,他怎么能够允许宝月出事!
又侍卫来劝江书和:“公子,山上夜黑风重,您身子骨虚弱,能受得了吗?夫人传来话,说是让您回去。”
江书和双目赤红,猛地踹了侍卫一脚:“滚!”
侍卫瑟瑟退到一旁。众人面面相觑,往日里大公子温润如玉,哪里会有这样的姿态!江书和扭头看着他们,目光寒凛:“还不去找?!”
侍卫们应诺,加紧行程。
宫殿里,老皇帝刚刚吃了丹药,正躺在几个美人怀里。骠骑大将军范郅跪在地上:“属下无用,致使太子失踪。”
老皇帝精神不清楚,在青烟缭绕里半睁开眼睛:“怎么了?”
范郅将午间傅崇明在南山失踪一事说出来。
皇帝推开几个美人,坐起身子:“你说什么?太子失踪了?”
范郅叩首:“皇上息怒。”
皇帝一身暗黄色的袍子,面色混浊:“这孩子自小就心眼多,阴冷,不得朕心。要不是他的几个皇兄都出了事,不会受这般重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否找回来?要是找不回来……”
他年事已高,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再有子嗣已经是难事。要是这几个美人争气……
正在这时,旁边离他最近的宫婢娇羞道:“皇上,奴婢…奴婢怀上了孩子。”
皇帝一惊:“你说什么?”
那奴婢体态婀娜多姿,娇声道:“奴婢怀上了皇上您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