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尤其是黎明到来的前几个小时,是一天之中最黑暗、也是最冷的时候。
极北冰原风雪呼啸,冰封要塞的驻防士兵们穿着厚厚的冬衣在城墙上巡防,一如往常。
这些巡防士兵里,有的人性格一丝不苟,即使各级指挥官们早已入睡,深夜无人监军,他们依旧像旗杆般伫立在岗位,一动不动,任由肩上落满厚厚的积雪。
当然,也有的人生性油滑,或是在冰封要塞服役已久,早早就摸清了驻防的“小窍门”,能摸鱼就尽可能摸鱼。
这不,城墙中段的一处岗位就有这么两名士兵,其中新兵笔挺地站在石墩旁遥望远方,另一个老兵则是早早放下了兵器,坐在挡雪的掩体下面打盹。
睡着睡着,可能是因为太冷,老兵裹了裹衣服,迷迷糊糊醒来,他看到那名站在风雪中的新兵,不禁轻声一笑,打了个哈欠, 慢悠悠调侃道:“新来的?”
新兵没有动,只是嗯了一声。
老兵招了招手:“上半夜就看你在那站着, 站到现在没动过, 赶紧过来睡一会吧, 不然明天白天有你困的。”
新兵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受这种邀请, 他很快摇头:“我有驻防任务,不能懈怠。”
老兵不禁轻笑,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雪, 走到新兵身边,指向城墙外的浓郁夜色问:“看到什么了?”
新兵观察片刻,耿直地问:“你是指什么?”
老兵徐徐说道:“看到了几棵树?树林里有没有人?”
新兵一愣:“天色这么黑,怎么可能看得见。”
“那特么不就对了!”老兵拍了一下新兵的后脑勺, 笑骂道,“夜晚这么黑暗,我们只能看到身前一两米的东西,你站在这里能眺望到什么?既然什么都看不到,跟个木头似的站着又什么用?不如赶紧补补觉,真有事再醒来应付就是了。”
新兵一时哑口无言,但还是默默说:“任务就是任务, 不能懈怠。”
“有病。”死活劝不动的人,老兵也不想继续劝,他自顾自躲回遮雪的掩体,目光在新兵身上来回打量, “你来冰封要塞多久了?”
新兵:“刚来一个月。”
“难怪,刚来的新兵都这样。”老兵打了个哈欠, 饶有兴致地问, “看你还挺年轻的, 怎么不好好待在内陆, 要来冰封要塞服役?”
新兵思索了一会, 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如实回答, 最后觉得没什么好隐瞒,就说了出来:“因为根据王国军令, 在冰封要塞服役10年及以上者,可以获得破格晋升, 我想当军官。”
老兵微微一笑:“大家的理由好像都差不多,你应该也是平民家庭吧?像我们这种出身, 走正常途径根本升不过贵族家庭的孩子,想要有机会出头, 就只能咬咬牙来这里。”
“不过话要说回来,我见过太多人因为这个理由而来,但能坚持下去的却寥寥无几,大多是一两年就申请回到内陆,能坚持三四年的都算很厉害了。”
新兵疑惑地问:“为什么?因为这里冷吗?”
老兵摇了摇头:“因为孤独。”
“孤独...”新兵呢喃着。
老兵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缓缓说道:“冰封要塞最可怕的东西,不是寒冷,也不是壁外的蛮子,而是孤独。这里与世隔绝,每天来来回回见到的就是那么一些人,刚开始还有很多话题可以交流,到后来见面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每到这个时候,孤独就会慢慢渗进心里,开始怀念内陆的朋友,父母,亲人。当一个人被孤独感所吞噬,思乡的情绪燃烧起来,可就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把它压下去了。”
新兵想了想,低声说:“可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可以把家人接到冰封要塞,军团会负责为他们提供免费的住处的食物,让他们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老兵无奈地笑了笑:“是有这个规定,可又有多少人愿意这么做呢?这里气候有多么严寒就不说了,冰封要塞可是战争前线,直面蛮子入侵,有多少人会把自己的家人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老兵说到这里,绕有深意地看了新兵一眼,“说起来,你结婚了没有?”
新兵轻轻点头。
老兵:“妻子跟你来冰封要塞了?”
新兵继续点头。
老兵露出感慨之色,唏嘘道:“她愿意抛弃内陆舒适的生活,抛弃那些繁华和热闹, 只为了在这冰天雪地中陪伴你, 你要珍惜这样的好女人。”
新兵抿了抿嘴唇,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还没结婚...我们是私定终身。她父亲是一位军官,看不上没有任何功勋的我,我为了证明自己,也为了不被他瞧不起,就申请调到了冰封要塞。”
老兵撅了噘嘴,拍着胸脯说:“这狗眼看人低的老丈人...你让他等着,等你在这服役完10年,让拉森将军亲笔帮你写一封迎娶函。我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