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城有江河之险,足可依赖,再设上良将、精卒,布置得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说道这里,武安国主动请缨道:“这一次,俺亲自前往!”
孔融看了看武安国,神色稍缓。
他自入北海国来,若论起来做的事情倒是不少,设置城邑,设立学校,又亲写书札,表显儒术,荐举贤良...
但这些事情在乱世之时,不能说是无用,起码若仅做这些事情,是不行的。
而偏偏历史之上,在最关键的武事上,这位孔圣的后代恰恰就是什么也不干。
所谓‘但高坐无为也’!
青州黄巾祸乱一方时,他坐视不理。
袁谭和田楷激战正酣时,他亦是高高挂起。
甚至有援救之恩的刘备在关键时刻求援时,孔融...竟也是置之不管。
好在他举荐和选拔人才的眼光还是有的,他在任期间提拔的三个手下,一个是仪,一个彭璆,加上面前的这个武安国,都是颇有才干之人,一文一武一财政,硬生生的是把北海大局给撑下来了。
但武安国对付内部的流贼固然还能勉强,对手换成这几年声名鹊起的王政...
孔融已不敢想下去了,此时他的心里不禁想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曾经挽大厦于将倾,救他孔融于危难之际,同样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的人。
只可惜,这一次子义恐怕不会再来解救吾了...
按下心中的懊恼和后悔,孔融想了想,又问道:“何必二选一呢,将东安平的驻军派出一部分去夷安...”
话未讲完,便比武安国断然否决:“此事万万不可!”
“东安国的驻军不仅不可调离,还要加派!”武安国斩钉截铁地道:“国相,袁绍军亦是狼子野心,需防袁谭趁火打劫。”
东安国在据县之前,乃是北海国的西面门户,袁谭破临淄焚杀田楷的消息刚传到北海时,武安国便立刻请命增派了援兵前往此城,以防不测。
“安国...”
孔融待要再说,见武安国一脸坚决,只得苦笑着道:“既如此,便依你罢。”
此时,苍穹已是阴云密布,雷声阵阵。
山峦起伏,江水奔腾,青、徐两州,同时间有无数人仰头看天。
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
大雨瓢泼也似地倾泻下来,倾盆之势席卷整个北海。
白茫茫的雨水,连天接地的,恍如天河倒灌,乱响成一片。从墙头、帐篷、树梢上跌落,冒着泡儿,汇聚成溪、成一条条急流的河。
举目是水,遍地亦然。
天空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本就阴沉黯淡的光景,再被密集的雨幕一番遮掩,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稍远一点便看不清楚了。
眺目处皆是灰蒙蒙的,不时有电光如同火蛇,撕裂天空,一闪而逝时的瞬间,天地大亮,方才将那山峦、城池的轮廓照见。
这雨从昨天就开始下了,一天一夜不见有丝毫停顿,反而越下越大,越发猛烈。
受雨水的冲击,山上有大块大块的泥土崩落,化成泥流,肆意流淌,驿道早就泥泞不堪,人马踩踏上去,能陷下去小半截子腿。许多的树木,遭了雷劈,横七竖八地栽到了路上,越发使得道路阻塞,令人难以行走。
高密城外,徐州军队的大营。
臧霸掀开牛皮帅帐的帘幕,往外看去,便见风急雨密,豆大的雨滴见缝插针似的,迎头扑面地浇了他半身,冰凉浸骨。他打了个冷战,急忙缩回去,摘下头盔,摸了摸光头,顺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喃喃地咒骂了一句:“贼老天,一场泼雨,下个不住。下的这般大,得了颠症不成?”
一下雨,天气就潮湿。帐中烧了火炭,以祛除湿气。
几个将官聚集火盆周围,有两个大概是才冒雨而来的,脱去了衣服,赤条条地正在烤火。其中一人说道:“可不是,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俺刚才巡逻营寨,西边还好,东边近海、地势低,弟兄们帐篷里,积满了水,倒不及。”
边上另一人接口说道:“好在当初扎营,选的地方不错。要不然,何止帐篷里积水,没准儿,整座军营都要被淹了。就在昨天,俺去茶云山看放的战马,见临河的一些村寨,好多都发了水患。”
臧霸闻听,登时眉头一皱:“茶云山水情怎样?放在那里的马匹不碍事吧?”
“首领放心。”那将官乃是臧霸身边的老人,某种情况便类似王政和吴胜的关系,当年臧霸劫囚救父时他亦是其中一员,如今虽跟随臧霸一同归附了王政,私下却常常很是随意:“不碍事,就是雨大带落了不少泥土,为保险起见,俺已经吩咐过看养战马的士卒,换个地方放养。免得山石跌落,没开战,先伤了军马。”
臧霸点了点头,稍微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