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这会功夫,王政的心绪平静了许多,表面上已然看不出明显的喜怒,只是点了点头道:“本将自然不会错杀好人,不过便是不谈投敌一事,陈复贪腐已是必然。”
“此等望族中人,境内为官者不在少数,如陈复之类贪腐自然不仅一例,单是严刑峻法,恐怕难以“为后来人戒”,可有根治之法?”
“乱世之中,礼崩乐坏,人皆慕利。”
不同于祢衡陷入了思忖,郭嘉似是早有准备,不假思索便道:“欲要根治,有两策可行之。”
这就是所谓的王左之才吧?
王政赞赏地看了郭嘉一言,鬼才放在后世的职场,想来也是可以成为最为顶级的下属。
真正杰出的人才,不仅可以为老板出谋划策,有时候甚至能提早发现问题,老板刚刚醒悟时,他却已然有了腹桉。
“奉孝有何良策,本将洗耳恭听。”
“其一,视贪腐的数目酌情处理,一般情况责罚其家双倍以偿国库,严重者则直接抄家。”
“其二,凡有贪渎,也不必施与杀戮,若为“以儆效尤”,则需先得揣摩此辈心态。”
郭嘉潇洒自若,侃侃而谈:“主公且请想想,世家望族中人,最重何物?”
“自然最为重视家族了。”
郭嘉颔首笑道:“不错,那其背后的家族又最为重视何物,最担心失去何物呢?”
“闻达万家,长存于世者,方为世家。”
王政若有所思了会,沉声说道:“相比财物,土地,甚至权柄,对于这些世家望族而言,真正的根基其实是他们的名望,家声,最为担心失去的,料来也是此物!”
“主公明见万里。”郭嘉欣然道:“这便是臣的第二条计策了,与其杀之,不如辱之!”
“与其杀之,不如辱之?”
王政喃喃自语,默默咀嚼,眸中神光烁闪,一旁的祢衡则讶然问道:“杀之不如辱之,此言何解?”
“正平兄,贪渎虽损国本,但经恒,灵二帝之后,已成此世风气,可谓行者习以为常,观者司空见惯,便是我徐州将之定为重罪,施以严刑,亦未必能震慑宵小,何况单是一杀了之,未免太过轻易。”
郭嘉道:“依嘉之计,何如专门另办一户册,其上专录为官贪腐者之子女、族人名,凡名入此册者,赋税加重,不得入仕,形同贱户,一人违法,牵连全族,一人贪腐,祸遗子孙,从此由贵转贱,百世不移,日受乡邻鄙夷,夜承亲友谩骂,较之刀兵枭首,岂不更为快哉?”
“不止如此,若是违纪过甚,犯上做逆之辈,不仅其本人,家族要列入罪册,子女列入贱户,更可让天机营的俳优们编作立书,四方传颂,务求令此等贼子,此辈家族,名扬天下!”
听到这话,祢衡登时失色,不由抬头望了王政一眼,此时王政亦是陡然动容。
两人视线相对,不约而同地看出了对方心中的骇然。
何止名扬天下?
恐怕还要遗臭万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