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沈鸿雪意识到澹台晔要做什么,立刻追上前。情急之中一抬手,正好攥住澹台晔的袖角。
被沈鸿雪拽住了袖角无法前行,澹台晔停下脚步,却并未理睬沈鸿雪。
“请不要为难其他人。”沈鸿雪攥紧手心中玄色的衣袖,用力得指节泛白,“魔尊要我如何,我无不听从。”
听了沈鸿雪让步的话,澹台晔方才转过身,盯着眼前的人说道:“本尊要的,已经对你说过。”
沈鸿雪暗暗咬牙,眼神视死如归一般坚定,黯然答道:“我愿留下,请魔尊收手。咳……”
“咳……咳咳……”沈鸿雪方才本就是勉强撑着下床,到底伤势严重,此刻已筋疲力竭,又被澹台晔逼得心中憋闷,一口气上不来,咳得几乎站不稳脚步,身子摇摇欲坠。
澹台晔收了刀,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扶住沈鸿雪,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到床上。一手竖起靠枕,让沈鸿雪靠坐在床头。
沈鸿雪没有力气挣扎,坐在床上缓了一阵,又不禁轻咳一声,一点朱红沾在浅淡的唇上。
澹台晔望着沈鸿雪薄唇上咳出那一点鲜红,竟觉得双眼被刺痛。澹台晔抬起手,刚要去为他擦拭,下一刻手便僵在了半空,眼睁睁看着沈鸿雪自己淡然地抬手拭去唇角血迹,似乎对此早已习惯,毫不在意。
澹台晔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了起来,心头莫名一阵抽痛,伸出去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看到澹台晔抬起的拳头,沈鸿雪只是平静地坐着,双手暗暗地紧握,默默等待澹台晔一拳落到自己身上。
这魔尊应该正在气头上,要打就打吧。若是避开,又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
沈鸿雪预料之中的一拳却并没有落下来。澹台晔只是拉过一旁的被子甩到沈鸿雪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澹台晔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魔心百年前早已碎了大半,本该无情无感。在那暗无天日的百年里,澹台晔日夜所想,唯有冲破封印,找到沈步云,让他付出代价。
这小仙修不过是用来逼出沈步云的筹码,但为何面对他总有一种眷恋不舍想要亲近的熟悉感
,甚至心底悸动不安,几乎乱了方寸?
见到他闷声不响,就想逗他弄他让他说话。真把他惹急了,看他摇摇欲坠地咳血,心中竟会有些负罪不忍。
实在是不应该。
“帝尊。”方才澹台晔在床上对人折辱威逼的时候,月璃便自觉退出了房间,一直候在门外。见澹台晔匆匆出来,月璃低头行了一礼。
听到月璃的声音,澹台晔回过神来,鬼使神差地说道:“他伤口裂了,你去处理。”
月璃应了声“是”,刚推开门,只听澹台晔补充了一句:“别说是本尊让你去的。”
听到澹台晔奇怪的要求,月璃一愣,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推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澹台晔想举步离开,又仿佛被一根柔软的绳子牵住了脚步和视线,不由自主地抬起手,用食指往门上一点。
澹台晔食指触碰过的位置,门上露出一指大小的透明。除了澹台晔外,在其余任何人眼中都与原来并无两样,只有澹台晔能通过那小小的透明空隙,观察房中的情形。
月璃走到床前,从自己储物镯里取了一瓶止血的伤药,和一卷干净的绷带。
沈鸿雪腿上还盖着澹台晔方才随手甩上的被子,一动也没有动过。他抬起眼眸,有些疑惑地看着月璃。
由于方才澹台晔吩咐了不能说是奉了他的命,月璃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这小仙修伤口裂开了,只好随口撒谎:“刚才药没带够,有几个地方没处理好,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沈鸿雪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身上的伤都是月璃处理的,白皙的脸颊染了一层绯色,抬手去接月璃手中的药瓶:“谢谢,请让我自己来吧。”
“好。”月璃感觉这小仙修挺害羞的,也不勉强,将手中的药瓶递给沈鸿雪,绷带也放在床头,自己站在一边看着。
沈鸿雪自己掀开覆在手臂上的衣袖,拆开手臂上被绽裂伤口染红的绷带。
绷带下伤口狰狞,被砍得血肉翻卷,几乎能看到白骨。
沈鸿雪不以为意,轻轻地将止血的药撒到伤口上。
药粉落在血淋淋绽开的伤口上,一阵剧痛,沈鸿雪只是手心紧紧地握了握,一声不吭,连眉也不曾皱。
月璃看着沈鸿雪血
淋淋的伤口,隐忍之下紧绷的手臂和紧握的手,忍不住说道:“你要是很疼,就喊出来吧……不要这样硬忍着。”
沈鸿雪闻声,抬起头看了月璃一眼,竟微微扯起唇角,露出一丝笑容:“不疼。”
月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小仙修微笑,竟然这般温暖好看,像一阵春风从心头拂过群山万壑,无数繁花开遍荒野,一瞬愣住了神。
门外,澹台晔望着沈鸿雪那一笑,心狠狠跳了一下,几乎从嗓子眼跳了出来。眼前的画面仿佛与百年前的旧事交错重叠。
那时下山历练,师尊为救自己被妖兽的毒牙所伤。伤口附近筋肉都毒液浸透,只能用刀剜去。
师伯叫司如寂,皱着眉头,在一旁担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