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往下追究。
有些人啊、事啊,不追究便罢,一追究一切就都变味儿了。
好像被人逮住了把柄,又像是被人架了把刀到脖子上,作为一个上位者,这是不被允许的。
他不愿像先皇一般,因着一个女子,被人握住了把柄,就此失了英明,误判了长宁长公主一案。
起码,他现今是这样想的,只是……
有时候不自觉地就想靠近怀里这个人,可这个人总也想要躲避自己。
他头一回有了患得患失之感。
“陛下说笑了,妾……妾身一直都是这般笑的。”舒以歌本就往上勾着的嘴角又往上拉了拉,可眼中的光已然寂灭了。
骆卿见着舒以歌这副模样,禁不住在心头叹了口气,但礼还是得全的,上前同皇上行了个礼。
平阳这会子也瞧见了皇上,也想上前来同他行礼,被他给阻了。
他收回替舒以歌拉着纸鸢线的手,双手背到身后,笑道:“没得朕来就搅了你们的兴,你们且自顾玩儿吧,朕还有政事须得处理。”
平阳听了这话,很是高兴,让一边儿的宫女给自己拉着纸鸢,自己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恭送皇兄。”
皇上伸手隔空点了点平阳。
“你呀,是巴不得朕走吧。”
“皇兄,那平阳可是真的冤啊,平阳分明是体恤皇兄政务繁忙。”
平阳装着一副正经模样,明眼人就能看出来是在讨趣儿。
皇上摇了摇头,兀自走了。
骆卿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禁不住想,宸妃娘娘的事儿皇上知晓吗?皇上又知晓多少?
她偶然听自家哥哥提及过,说是皇上当初总爱跟着他,该也是感情分外好的,多的自家哥哥却是没提了。
她觉着这一切或许都有迹可循,若当真是太皇太后害死了宸妃娘娘,那皇上疏远自家哥哥怕也是她从中作梗,只是如今呢?皇上又知晓多少?
“如卿,如卿……”
骆卿被这声轻唤带回神来,眼中还犹带迷离,脸上却是先惯性起了三分笑意。
“以歌啊,怎么了?”
舒以歌叹了口气:“今儿总算是听得了句我爱听的。”
骆卿脸上笑意敛了敛,想安慰,可又觉着所有的话语都是那般苍白无力,最后也只是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拉住了她的手。
“你方才走神,是怎么了?”
舒以歌性子是单纯,却又不似平阳那般,她是知事的,她看了眼皇上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唇,紧了紧握着骆卿的手,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若你想知道什么,或是想要探听什么,我可以帮你,不说如何,尽力而为。”
她是听自家父亲说过的,虽说怡亲王为人看起来猜不透,旁人也说他心狠手辣,可他却是朝中难得做实事的人,他是真的为百姓着想。
他手段是果断狠厉了些,可若不是他的雷霆手段,当初皇上继位怕就不会这般顺利了,饶是皇上后来顺利继位了也有许多人同皇上使绊子,都给他一力拦了下来。
她是知道的,如卿喜欢怡亲王,怡亲王看起来待如卿也很是不错,如今如卿对着皇上出神必然是对怡亲王的事儿有顾虑,她已经不能幸福了,如卿能得了幸福也算是全了她一份念想。
“你不要有所顾忌,尽管同我说便是。我们两人,总得有一人得了幸福才是。”
骆卿听了这话,眼眶霎时红了。
以歌真的再不是柔柔弱弱需要她护着的以歌了。
骆卿正想说话,平阳却是蹦蹦跳跳地到了她们面前。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骆卿忙侧了侧身子将眼角的泪给擦干净了,这才回过身来道:“说我们长公主人美心善,往后定能觅得一如意郎君。”
平阳被骆卿这话羞得满脸通红,忙伸手捂着自己烧红的脸蛋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哎呀,可别打趣我了,我……我还有一个月才及笄呢。”
舒以歌也觉着平阳这样甚为好笑,看了骆卿一眼,附和道:“快了快了,还有一个月就可以相看了。长公主想寻个什么样儿的夫君啊?”
“哎呀,讨厌~”平阳提着裙摆奔到亭子里喝茶去了。
骆卿和舒以歌止不住地发笑,方才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沉重荡然无存。
两人前后脚进了亭子,免不得又调笑了平阳几句,惹得平阳羞得不行。
打趣着打趣着,平阳脸皮也厚了几分,也敞开心扉说起了自己心中所想所愿的夫君是个什么模样。
而后,她又叹道:“要是等我们老了,我们三人还能如此放纸鸢吃茶才好。”
骆卿的眼神逐渐涣散,声音飘渺地回道:“是啊,那样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