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惜嗔了水灵一眼,斥道,“不许对师父无礼。”
老和尚笑道,“女施主上道。老纳法号愚和,女施主不许藏私。”
为了喝好茶,老和尚自报法号。
原来他真是自己崇拜了两辈子的愚和大师。
江意惜大喜。
为了招待孟家祖孙,庄子里一直放了罐经过处理的好茶。江意惜亲自泡上茶,端至愚和大师手里。又拿了一个小板凳放在他旁边,方便放茶。
愚和大师揭开盖子非常享受地闻了闻,顾不得烫尝了两口,夸奖道,“好茶!机缘巧合,老纳还有这个口福。”
他喝完茶,江意惜续上水。
愚和大师又笑道,“老纳这几日口淡,女施主做斋时上上心,这个人情老纳记着,不会让女施主吃亏。”
倒真是半仙。
江意惜顾不得歇息,笑道,“我去厨房给大师做素斋。”
“师父”改成了“大师”。
因为明天李珍宝要来,厨房里准备了不少做素食的食材。她做了四个素菜,拔丝红薯、爆炒双菇、爽口木耳、千层腐皮,又做了一小盆豆芽凉面。
做好后,江意惜亲自端去西厢桌上。
愚和大师吸了吸鼻子,对站在一旁的江意惜和水灵笑道,“老纳吃相不雅,两位施主请自便。”
江意惜去上房吃完饭后又独自去了西厢。
老和尚已经吃完斋,桌上饭菜一口不剩。
江意惜抽了抽嘴角,那个份量足够两个壮男吃。这个份量,这个迅速,吃相肯定不雅。
愚和大师看出她的意思,笑着说了一个字,“香。”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得上天眷顾,意外得了一样好宝贝,可喜可贺。”
连那件事都知道了。
不管他是算到什么还是闻到什么,修为都高得不得了。
江意惜不知该说什么,唯有仰望。
老和尚又说道,“老纳想向女施主讨要两样好东西。”
江意惜猜测他要的好东西其中一样是茶叶。暗诽,口口声声说不让女施主吃亏,却连吃带命。
“大师想要刚才喝的茶叶?”
老和尚笑道,“女施主上道。老纳虚渡光阴近百年,爱好不多,素喜好茶。另外,老纳还想讨要那物。”
他站去窗边,手指向放在正房外廊下的一个花洒。这个花洒是江意惜从府里带来浇番茄秧的,水里兑了一点眼泪水。
茶叶江意惜会给。可这水里加了元神的眼泪,她能用,却不能给别人用,小东西专门嘱咐过……
她摇头道,“茶叶我可以送,但那个花洒我不能送。”
老和尚眨巴眨巴眼睛,把手腕上的念珠取下在手中转动起来,说道,“十几年前,老纳夜观天象,推算出一个好宝贝或许会造访这个世界,还会由皇家出生的小节食带来。可上年老纳看小节食的面相,才发现她与那宝贝无缘。
“唉,老纳足足沮丧了大半年,以为同那个好宝贝会失之交臂,晋和朝百姓终将逃不过几年后的那场战乱和十年后的那场饥荒。前些日子老纳又夜观天象,才发觉那样好宝贝已然来了这里,被另一人意外留下。阿弥陀佛,佛祖保佑,那两场劫难或许可以避免了。”
说完,就看着江意惜笑。
哪怕江意惜知道他是愚和大师,知道愚和大师道行高,也没想到他有这么厉害,连这个都算到了。
江意惜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愚和大师对李珍宝格外不同,不遗余力为她治病,原来他早就知道光珠会被李珍宝带到这个世界,而光珠的到来或许能阻止两场劫难……
愚和大师的出身不是秘密,全晋和朝的人都知道。
他年少时是太子,按世俗中的辈份,他是当今皇上的伯祖父。
十四岁突然顿悟,说帝王也拯救不了苍生。他冲破重重阻力遁入空门,在报国寺落发出家。
闭关修行三十年,在四十几年前的一场瘟疫中,他才带着徒弟出现在人前,拿出的药救治了十数万病人。之后又警示过一次豫北有强力地动,一次湘南有水灾,救出的百姓超百万人。
他大多时间领着弟子四海云游,少数时间闭关修行,很少出现在人前。因为身份特殊,哪怕是皇上,也不敢强行让他算命或是看病。他几乎不管世俗中事,除非他认为该管。
据说包括李珍宝在内,只有六人他亲自出手治过病。包括当今皇上在内,只有五人他亲自批过命……
他没算错,光珠的确是李珍宝带来这个世界的,只是她“不愿意”要,一巴掌打了出去。这一世打进了江意惜的嘴里,而前一世光珠被李珍宝打到墙上,不得已回到九天云外。
若是这一世江意惜的嘴巴不张开,光珠把她砸个鼻血长流,它自己再次回到天上,“好宝贝”就真的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了。
江意惜既万幸自己怎么就好巧不巧正好在那个时候张开嘴,又不知道愚和大师把这件事明说出来有什么用意。
她没说话,纳闷又崇敬地看着愚和大师。
愚和大师又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小东西来了这里,就应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造福于这个世界的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