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
他明明叫桥雀好叭!
连名字都给他改了,陆玄是真想把他变成彻彻底底的陆家人?
桥雀心中腹诽,瓷白的小脸上则一片乖巧,嫩生生的小短手沾了水,笨拙又认真的写下了‘陆雀’二字。
明先生在旁看着,颔首道:“小小年纪,本该手腕无力抓不准力道,你这一撇一捺,却颇有风骨,有行云流水之风范,不错。”
桥雀双眸亮晶晶的看他:“那先生,我可以领活赚钱了吗?”
明先生抿着茶水,反问道:“你哥哥不要你了?”
桥雀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茫然道:“啊?”
明先生轻笑:“你哥哥若嫌你是负担,不想要你,你可以来我这。先生身体不好,正缺个小侍女,家中也有些积蓄,足够养得起你,你也就不用考虑赚钱那种俗事,大可安心看书习字。”
桥雀这才明白他是想接济自己,当即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先生你误会了,我哥对我可好了。”
——就是独占欲有点强,见不得他这个妹妹、呸,弟弟跑走,非得给他当一辈子的亲人才安心。
考虑到对方才十几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前不久刚去世了亲娘,桥雀实在不好在这个时候伤对方的心,是以他坚定拒绝了明先生伸出的友谊之手,强调道:“我只是觉得哥哥太辛苦,想帮他分担一下。”
明先生摸了摸他脑袋,又顺手似的捏了下他的小揪揪,笑道:“是个好孩子。”
语罢,他站起身道:“进来吧,捡个喜欢的字抄写。”
桥雀迈着小短腿,兴冲冲跟上。
两三天后,陆玄终于发现了不对,在一日午后拽住桥雀的小裙子,皱眉道:“你这几日怎么天天往明先生家中跑?”
桥雀磕磕绊绊道:“去、去看书呀。”
陆玄眼露怀疑:“我们家中没书吗?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先生那看?娘生前捏着你的脸让你好好看书,你都磨着她撒娇不愿意,现在怎么好端端的改了性子,天天想着看书?”
他问了一堆,见桥雀呃了声没答上来,霎时沉下脸道:“你是不是听了婶婶们的话,看先生有些家底,就想嫁与先生为妻?”
桥雀呆若木鸡,被震撼一整年:“大哥,先生都二十多岁了,我才七八岁,这嫁过去是给人家当妻子还是当儿子的啊!”
陆玄顿了顿,抿唇道:“床上当少妻,床下当儿子,这在商贾富人间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旁人的事我管不着,你若是敢这么做,我就先把你的腿打、捆起来,让你这辈子都出不了门!”
桥雀活久见,扶额道:“你想多了……其实我去先生那,是接了抄书的活,想赚些铜钱填补家用。”
他扬起漂亮的小脸,情真意切道:“哥哥辛辛苦苦冒着风险去山上打猎,我也想在力所能及的方面帮帮哥哥。”
陆玄愣住,眼中泛起波涛,薄唇轻抿道:“你还小……”
桥雀狠狠心,往前一扑,抱住他的腰,稚声稚气的撒娇:“我不小了,我长大了,哥哥让我去嘛。”
——求求了,让他赚钱买些鸡鸭调料改善伙食吧!
那卡嗓子的糙饭真的能堵到翻白眼啊!
陆玄的耳尖渐渐红了,清俊的脸上升腾热气,手抬起又放下,就是不敢环抱桥雀。
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明明都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女孩子了……怎么还会手足无措、心乱如麻?
陆玄想不通,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奇怪道:“等等,抄书?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写字?”
桥雀沉默两秒,果断道:“是先生教的!”
陆玄皱眉嗯了声,面上没说什么,心底却升起警惕。
明先生是秀才,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家底颇丰,又面皮白净生的俊俏,在村里人心中是一等一的贵人。
这样的人,怎么就偏偏有那个耐心教导陆雀?
陆玄顿生危机感,在桥雀又一次想去找明先生时,毅然跟了上去。到了先生家后,桥雀熟门熟路的钻进小房间,捧着茶碗出来,陆玄赶忙帮他接过放桌上,心疼道:“你在这儿,就是做这些下人做的活?”
桥雀一懵:“没有啊,只是先生在帮我收拾东西,我就顺便帮他把茶碗拿出来而已。”
瞥见陆玄闷不吭声,只缓缓揉着他的手,他便补充道:“随手帮忙的小事,怎么能说是做下人,而且先生也劝阻过,只是我麻烦先生这么久,想回报一二。”
“称不上麻烦。”明先生的话语响起,含笑道:“先生平日里孤寂,有你陪伴,倒是轻松自在不少。”
他走出来,将新鲜的鸡与一些果蔬调料递给陆玄,等陆玄怔愣的接过,再擦擦手摸了摸桥雀脑袋:“这些是你托我买的东西,我让禽户的人帮忙处理了下,但现下骄阳高照,还是早点回家煮了为好。”
桥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牵起陆玄的另一只手,和明先生挥手再见,旋即高高兴兴的回家中。
到了厨房,眼见着陆玄想动手,他赶忙制止,严肃道:“哥哥,这鸡是我赚来的,做也该由我来做。”
他不信任陆玄做饭的技术,便委婉道:“你先去外面缝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