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必刚为他搜罗的参考书和张毅的笔记。
真遇到不懂的也没事,村上的知青们会组成学习互助小组,他可以去请教他们,或者给彭必刚写信。
村里目前考上大学的都没在县高中上过复习班的,证明能不能考上大学跟上不上复习班没有绝对关系。
考上大学是原身的愿望,同样也是陈晚的目标,他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陈晚条理清晰,陈前进和周梅被他说服。
“六儿在家复习也好,至少咱们看着能安心一些。”学校的生活条件哪比得上家里,周梅还想在陈晚上大学前把他的身体彻底调养好。
在家复习的事便这么定下来了,等陈晚把手上的布料裁好,时间便到了正月十五。
许空山用刀片刮了胡子,陈晚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虽然长得慢了点,但还是有的。
换做平时陈晚刮不刮都无所谓,然而今天他要去喝张诚他们的喜酒,得收拾干净。
陈晚很少用刀片刮胡子,他小心翼翼地将刀片在下巴上一毫米一毫米地挪动着,生怕把自己刮破相了。
有惊无险地完成刮胡子的工作后,陈晚颇有成就感地摩挲了两下光滑的下巴。
“喝喜酒咯!”陈勇阳兴奋地在路上蹦蹦跳跳,“妈,你们快点。”
张诚与赵辉亲如兄弟,把结婚酒办在了同一天,赶在年尾巴上,陈晚算了下时间,初六见面,十五结婚,他们的动作简直神速。
最近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死了何燕跟苗凤英,张诚他们在部队没什么花销,这些年的津贴和奖金全攒了起来,加上退伍费以及这几个月的工资,数目相当可观,不仅在聘礼上给足了诚意,连办结婚酒都选在镇上的国营饭店,简直出尽了风头。
男方没请多少人,除了派出所的同事就是陈前进一家和许空山,女方同样也只请了自家亲戚,一共八桌人,总费用没外人想的那么多。
陈晚第一次看见两位新娘子,觉得她们跟张诚二人倒是挺般配的,从双方对视的眼神中能够看出互相之间的情意。
开开心心地喝完喜酒,陈晚突然意识到正月十五一过,这个年就算结束了。
年结束了该干什么?当然是建新房!
陈晚把这段时间挣的钱拿出来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整六十六。
许空山也在清点他手头的钱,德叔知道他要盖房子,因此把年后卖药材的钱全给了他,当许空山预支的,加起来有一百二十多块。这跟许空山频繁进山采药和德叔优秀的制药手艺离不开关系,以上两个条件但凡少了一样,药材钱至少得减一半。
“山哥,给你。”陈晚把钱递给许空山,六十六张面额为一块的纸币合起来是厚厚的一叠,不知经过了多少人之手,纸币泛着毛边,或许上面还曾经沾染过辛劳的汗水。
“我不能用六儿你的钱。”许空山摇头拒绝,陈晚不由分说地抓过他的手将钱按上去。
“你愿意借德叔的借我大哥的,为什么不能借我的?”陈晚戳戳许空山的胸膛,“难不成你想赖账?”
许空山被陈晚戳得往后退,在他心里,借陈前进他们的钱与借陈晚的钱完全是两回事。
不是因为他跟陈晚的关系不够亲密,正是因为太亲密了,所以他才不想借到陈晚头上。
陈晚曲起许空山的手掌,让他把钱握住:“我想早点看到山哥住新房。”
许空山停止了推拒,陈晚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
正月十六,姐弟三人同时开学,在陈晚的督促下,陈勇阳早早写完了寒假作业,带着股莫名的优越感去了学校。
许空山走得最早,他拿着钱和陈晚帮他保管的定金条,天没亮就赶去了瓦片厂和石灰厂。
下午一点多,驮着瓦片和石灰的马队踢踢踏踏地出现在平安村。牵马人把缰绳绑在树干上,许空山挽了袖子和他们一起把瓦片卸到院子里。石灰不能淋雨,则堆到了屋檐下面。
陈勇阳稀奇地看着比他还高的马匹,眼里充满了跃跃欲试。
“想不想摸?”深棕色的骏马打了个响鼻,小孩们半惊半怕地后退,闻言点了点头。
牵马人将马头拉低:“来摸吧,轻点。”
陈勇阳大着胆子摸了一把,陌生的触感令他睁大了双眼,扭头朝陈晚喊:“小叔叔,它好听话!”
卸完瓦片石灰,许空山把剩下的工钱给牵马人结了,叮叮当当的铃声逐渐远去,小孩子们跟着追出去一段距离。宅基地上,河沙与石灰加水混合浇灌进地基中,滚滚白烟缭绕,仿佛入秋后的浓雾。
陈晚围观了泥瓦房的建筑方式,只见宅基地上架起了层层木板,中间是一道约两个巴掌宽的缝隙。一担担黄泥倒进缝隙中,再由男人合力夯实。
许空山是其中主力,他脱了棉袄仅着一身单薄的春衣,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随着他的用力而鼓动。男人们喊着号子,蒸腾的体温似乎将这片空间都燃烧了起来。
许空山的房子进度极快,出了正月没多久墙面就全部建好,拆除外面的木板,陈晚凑近看过,完全看不到任何坑洼,密度大到近乎形成光滑的平面。
粗壮的原木从地基往上直立,是泥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