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灵风又是“五体投地”, 又吃了人家的口水……若不是他是魏晋箜的独子, 是身份尊贵的千金小侯爷,只怕早已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恼羞成怒,颊上生桃, 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在沧州八虎面前,跳脚戳指道:“给我杀了他!还不动手!”
沧州八虎动手了。
他们出手彪悍、狠辣, 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仿佛他们一点儿也不怵苏试。
尽管“一枝花”恶名在外,但苏试看起来却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他的武功虽然厉害,但他的一招一式, 却都很美。
很美, 也意味着没有杀气。
若在行家看来,苏试的武功,实已达到“返璞归真,已臻化境”。
似乎连空气的流动, 都可以被他调动起来, 辅佐他攻击对手。
他出招的时候,你甚至感觉不到, 他的招已出;
他杀人的时候, 你甚至找不到,他用来杀人的武器是什么!
沧州八虎的九环刀,使得那叫一个虎虎生威。
九环唰唰作响,刀风如龙吟虎啸。
一弃儿地向苏试砍去。
苏试却翘起二郎腿, 倾下白玉壶斟酒,斟一杯珍珠酒!
一滴滴浑圆光润的北海珍珠,接连从壶口泻落,须臾便满杯。
“叮——”
四把刀,开花一样地砍下去;
四把刀,刀锋被团簇在一起,被壶嘴所格挡。
四条壮汉,个个咬牙切齿,筋肉暴涨,九环刀在壶嘴上咯嘞嘞作响,刀背上的铁环不停颤抖。
他们的手也在颤抖,但苏试的手却很稳。
他一扬手,酒壶挥开刀刃,那八条壮汉便如遭重锤,震乳摇臀地往后猛踉。
另四个壮汉紧跟着劈刀而上,苏试另一只手将珍珠一泼,那四个壮汉便个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仰面倒地不起。
珍珠,点在他们的眉心,在那四张满脸横肉的脸上,如贴花黄般精致。
这精致的“花黄”,若再深半分,这四条壮汉就要变成四具壮尸了!
另外四条壮汉吓得腿软,也跟着一屁股跌倒在地。
仿佛八条粗壮的腿上,长的不是肌肉,而是棉花。
小侯爷恶狠狠地跺了下脚:什么沧州八虎,简直就是病猫!
他觉得很丢脸;
而且,他的腰也很痛!
魏灵风扶着腰一脚踹在最近的一只沧州八虎屁股上,咬牙切齿地道:
“滚!”
那个壮汉也确实被他踹得滚了出去。
魏灵风转首看向座上的苏试,暗中磨了磨小虎牙。
好个“一枝花”,上一次害得英俊潇洒的他差点破了相,这一次差点没把他金贵的腰给搞断!这梁子结大了!
苏试却仰靠在太师椅上,手执银刀,敲着白玉壶,旁若无人地唱起了歌:
“土生木酿水中火,
金樽玉液小乾坤……”
魏灵风怒道:“你干什么唱歌!”
苏试扬眉一笑:“高兴唱就唱。”
他越高兴,魏灵风就越生气。
他气得心尖儿发颤,气得简直要爆炸。
但生气也没用,算了,他不气了。
魏灵风便冷着一把少年音道:
“我叫魏灵风,‘十二楼前再拜辞,灵风正满碧桃枝’的‘灵风’,就是春风的意思。
“你不要忘了我!
“因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瞪了苏试一眼,狠狠一甩袖子离开了。
苏试又探手取过茶几上的另一只酒壶,一杯又一杯地给自己倒酒。
一边喝酒,一边用指骨敲着案几。
他虽然不再唱歌,却仍继续哼着曲调。
他半阖着眼,似聆听着在脑中回响的歌声。
一杯又一杯的酒滚入咽喉,他的脸也一分一分地白,好像慢慢地结着霜。
连指尖的红都退了,只剩了淡若樱花的一点。
这一番交手下来,众人见他出手可谓行云流水,原先蠢蠢欲动的,尽都按捺住,似已不敢再动手。
苏试忽地呛了一口,酒渍滑溅开,沾在他唇边肌肤,恰似玉滴露;酒渍也落在案几上,是淡淡的猩红色,恰似木生蔷薇。
便听邱知声厉声道:“你已中毒,毒已发作!”
苏试道:“区区小病,不劳费心。”
邱知声道:“你已经中了我的‘莫道不消魂,一寸断肠一寸灰’!”
苏试道:“这毒,好长。”
“少油嘴滑舌!”邱知声道,“中了这种毒,越是动用内力,死得便越快!这种毒毒发时,肺腑有难言之痛,如蛇虫鼠蚁在体内不断啮噬,是以你才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陆见琛眉心一蹙。
怜仙却又抬头看了苏试一眼,眼眸中有掩饰不住的讶异。
她知道苏试住在哪处。他离她是最远的,他中了毒,但他却是来的最快的。
虽然她并不需要谁来救她,却仍感到心中有什么微微一动,似乎有一根日久积尘的琴弦被拨动了一下。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