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徐睁开眼的瞬间。
就觉得浑身都在疼。
疼到他忍不住蹙起眉头,无法睁开眼的地步。
“师兄，你醒了吗？”
“快快快，快去禀告师傅,师兄醒来了。”
“药了？快把药拿来。”
一人一句，房间里面立马嘈杂起来。
而床榻上的卓徐眉头是越蹙越紧，疼也就罢了，还不让他好好歇息，真的好想睁开眼将面前吵闹的人撕碎。
不行……不能撕碎，最多打一顿吧,不然万人迷会生气的。
万人迷？万人迷？万……宥驹！！
卓徐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先是模糊一片，随后才看清面前的东西。
这是在一件古香古色的房间里,旁边站着三四个穿着同样衣裳的男人。
他们面色或多或少带着些着急的神色,但是卓徐敢肯定，这些人面色有着急担忧，眼眸中没有。
不过就是装出来的。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一人刚刚开口问着，旁边一个就带着嘲讽的话语轻笑道：“怎么可能舒服？师兄的灵丹可是被挖掉了，这相当于是一个普通人将自己的内脏挖出来，你说怎么可能没事？”
旁边一人推了推他,“行了，小点声。”
虞桐不愿意小声，反而扬声说着：“我干嘛小声？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又不是我们宗门逼着他挖出灵丹？既然是自己愿意的事,那就自己承担起……啊！”
话还没说完，虞桐只觉得一股重力传来，将他死死的压在地面上行,完全动弹不得。
他费力的抬起头，也只能看到前方突然出现人的双脚。
不用抬头，他就知道这人是谁。
虞桐吓得浑身发颤，因为剧烈的疼痛他只能含糊的出声：“师、师傅……”
‘啪’的一声响，来人甩了甩衣袖，就将这人甩了出去。
松玉宸不管那人摔倒在外没了动静，他盯着床榻上睁眼的人，忍不住伸手，却不想就在快要接触到时，被对方躲闪过去。
伸出的手一怔。
过了一会儿，松玉宸又将手缩了回来。
他发现，他的大徒儿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在卓徐的眼神里，他看不到原先本该有的崇仰和敬佩。
两百年前，是他在河边将卓徐捡回来的。
当时的卓徐，不过就是一个流浪的孩童，浑身脏乱可怜兮兮，可唯独那双眼睛，特别亮。
尤其是像记忆中那双眼眸。
所以他选择将人带回宗门。
一伴就是两百年的时日。
他本想着是个慰藉，能减轻失去意中人的痛苦。
不想正当他适应着身边有卓徐陪伴时，意中人带着重伤复生而回，更因为机缘巧合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想要解救他，唯有天生圣骨的灵丹。
而这个人，正是他的大徒弟卓徐。
丝毫没有犹豫。
他亲自去问，愿不愿意将灵丹献出来。
和他想象中的不同，卓徐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在自己的胸腔掏出灵丹。
然后，然后一切都变了。
那种崇拜、敬仰甚至是在带着爱恋的眼神，已经完全不能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到他的存在。
松玉宸莫名感觉到心慌。
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不该是这样，他所做的一切都将让他后悔。
可是……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卓徐还在，元宥驹也复活，一旦闭关出来功力不在他之下。
对于他来讲，这应该是最好的局面不是吗？为什么他还十分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他的生命中失去了。
是一种悲凉的绝望感。
卓徐一把将他的手挥开，看着他的眼里带着冰冷的神色。
“师、师兄，这是师傅啊。”一旁的小徒弟低声提醒着。
任谁都觉得大师兄望着师傅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大师兄向来尊敬师傅，别人只要说一句师傅的不好，大师兄准得拔剑，就算没话语上的不敬，就是一个眼神，大师兄都得直接瞪过去。
反正就是方方面面的维护着师傅。
可现在……
怎么大师兄自己都师傅这般的冷冽？瞧着就像是要活吞了对方，难不成大师兄这是在怪罪师傅让他挖了灵丹救人？
想想也有这种可能。
挖灵丹啊，想想就知道有多疼，更别说挖掉灵丹便是彻底毁掉修为，自此之后，大师兄便是普通凡人一个，几十年后便会老死。
想想就觉得唏嘘。
大师兄啊，那可是近百年来最出色的修行之人，却不想没死在妖魔鬼怪、邪修手中，也还没来得及立下大功德。
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做，却要为了一个以前从未谋面的小师弟奉出灵丹。
想想就觉得憋屈。
以前羡慕大师兄被师傅看中，现在只能说是暗中庆幸了，如果被师傅看中的下场是这个样子，那还不如不要。
卓徐此时已经接受完原身的记忆。
对于面前这个死残渣师傅，是恨不得一脚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