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全家贫, 从小饭量极大,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爹养他到十二岁实在觉得艰难, 瞒报年龄送到了幽州大营。
彼时他只有十二岁, 个头却足有十六岁, 幽州大营经过一场恶战正需要兵源,他懵懵懂懂进来,就为了吃一口饱饭。
这些都是他坐在幽州大营的厨房门前的小矮桌前, 啃着蹄髈边哭边告诉金不语的。
“自从离开家之后, 我就再也没见过我娘了。”他不识字, 托人捎去的信从来没收到过回信,就更不知道家里近况了。
“我走的时候,我娘特意给我炖了个蹄髈, 炖的特别特别软烂,让我一个人啃……”
金不语:“所以, 你现在啃了我的蹄髈,是拿我当娘了?”在宿全惊的打了个泪嗝, 竟然不再哭了之后, 她诚恳的说:“我可能当不了娘,不过爷当爹还是没问题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宿全狠狠啃了一口蹄髈,大有你再多说一句话,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世子爷从来都是艺高人胆大,作死不分对象, 况且眼前的汉子还是她的手下败将,她试探着说:“全儿啊,喊声爹来听听?”
回答她的是宿全突然挥过来油汪汪的拳头。
宿全脑子是不大灵光,可拳头硬啊, 输了一场给世子也未能将他彻底打服,只是他从头至尾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输给了世子。
金不语虽然穿着士兵的粗布衣裳,可也怕洗衣服,蹭的跳起来就躲,宿全不舍的啃了一口蹄髈,追着世子就过去了。
——结果当然是世子按着吃的半饱的宿全又揍了一顿,并且边揍边骂:“爹给你吃蹄髈,你居然还要打老子!还不叫爹!”压着宿全逼着大块头喊爹。
宿全气出了两汪眼泪,眼看着又要嚎啕大哭,世子爷改变了策略,边揍边安抚:“全儿啊,爹以后给你买蹄髈买烧鸡买烧肉吃!跟着爹爹有肉吃,再说你也不亏啊,爹还有俩儿子呢,改日爹带你去认俩弟弟!”
提到吃的,宿全的眼泪跟哭声都咽了回去。
“你……你欺负人!”大块头控诉。
金不语气乐了:“你当爷爱收儿子啊?还不是看你爱吃肉,吃相可喜,爷都觉得蹄髈可香了。”
伙夫营里的厨房什么水平,世子爷吃一顿就心知肚明,但宿全还能啃出山珍海味的架势,生怕浪费了一滴肉汁,这不得不让世子爷生出恻隐之心。
她一心软,就想收儿子,完全没考虑年龄,反正也不差这一个。
宿全重新坐回去啃蹄髈,伙夫营里看热闹的围了一圈,世子爷大大咧咧坐回去招呼:“哎哎你们还不打盆水去,让我的好大儿洗把脸洗洗手?”
宿全沉默着啃肉,既没反驳也没承认,而且奇异的是竟然不再出拳头。
一会儿热水端了过来,他老实洗干净手脸,闷不啃声坐着继续啃蹄髈,吃了两个还不够,嚷嚷着还要,厨子把晚饭时候大公子那边没动的蹄髈跟热菜端了过来,再拿几个白饼过来,他啃着蹄髈,世子爷拿出随身匕首划开白饼,将热菜夹进饼去,弄的鼓鼓囊囊递给他。
大块头看了她一眼,沉默着接过菜夹饼,狠狠咬了一口,加快了吃的速度。
世子爷接连给他夹了四块饼,再掏出一把散碎银子递给做菜的厨子何三:“辛苦诸位了,拿去给兄弟们分了吧。”
何三笑呵呵接过银子:“多谢世子爷!”
伙夫营里除了掌着各营区将士们的饭,还会给各位将军与定北侯开小灶,至于军二代窦路与大公子金不畏,更是常年吃着小灶,更不用说世子的身份了。
本来伙夫营傍晚也在传宿全与世子之间的事情,但世子无能的名声在外,与金不畏作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大家都对此事半信半疑,怀疑步兵营作假给定北侯面子,没想到晚上掌灯就见识了一番世子压着宿打的场面。
何三作证,宿全暴怒起来跟幽州山里的黑熊似的吓人,可世子半点不害怕,挂着轻松的笑意将大块头几下就放翻了。
宿全走的时候是捧着肚子的,直吃到了嗓子眼,撑的不行只能慢慢走着消消食。
世子跟他并肩走出去没多远,贾三跟独孤默就找了过来,身边还跟着定北侯的亲卫杨力。
杨力道:“侯爷让小的来请世子过去。”
金不语拍拍宿全的肩:“我儿,我去见你祖父了,你先别睡跟着贾三消消食。”
杨力:“……”
贾三:“……”
独孤默:“……”
金不语仿佛没看出来众人眼珠子掉了一地,还吩咐贾三:“带我的好大儿去军医那讨点消食药来吃,别撑坏了胃。”
贾三抖着肩膀压抑着笑音应了下来,甚至还搀扶着宿全往医帐过去,压着笑意安抚宿全:“世子爷她爱胡闹,有时候跟我们几个打闹,打赢了就逼我们叫爹,你别介意!”
宿全问的认真:“那你们……你们叫爹了吗?”
贾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