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被撕开, 一点无所谓的继续哭。
她也不单单是为了李稷哭,确切来讲李稷只是个引子,应该说是在她发现李稷安然无恙的时候, 一直提着的心就骤然放松下来了, 这么长时间紧绷着的情绪、后知后觉的后怕, 包括自己之前受的那些委屈和被迫离开家的难过和对未来的不安,那些长久积攒下来的负能量,都一气儿给哭出来了!
乔安一边哭一边想,她这可是有理有据的哭, 一点都不丢人的, 这可是堂堂正正的塑料兄妹情, 就算是李稷也别想笑话她。
乔安这么想着, 觉得更没有心理负担了, 当即声音又飙升了一倍,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李稷的确没法笑话她。
因为他已经快被震聋了。
李稷看着嚎啕大哭的乔安,只觉得自己的耳膜嗡嗡作响,额角一个劲儿地跳,凶她:“闭嘴。”
乔安:“啊——”
李稷从来讲究风度格调,从不会在大庭广众中与人纠缠,尤其还被姑娘哭,当即挂不太住脸,勉强哄她:“我没事, 不许哭了。”
乔安:“啊啊——”
“”李稷忍无可忍:“你到底要怎样?”
“啊——你凶我!”
乔安哭嚎:“枉我放弃我大京城花花世界,抛弃我未来的男朋友,这么老远来找你, 担惊受怕你挂掉, 你竟然还凶我, 我伤心了,亲情的小船翻船了,白瞎了我还来找你,大哥,你不是人,你没有良心,气死我了,我不活了——”
李稷:“”
李稷脸黑得吓人。
他凶起来还是很有威慑力,但是乔安就没有害怕这根弦,她哭得无比忘我,俨然要把整个栾城都哭起来。
李稷没办法了。
李稷看着破罐子破摔的乔安,心里复杂,又是恼,又是气,又有不可说的窘迫和动容。
这个世上,还有谁会明知道栾城灾动,却就因为他在这里,就毅然放弃已经快到眼前的目的地,义无反顾地转道而来呢?
只有她,只有她这个小傻子。
嘴上说着讨厌死他了,都气得一走了之了,心里却是把那声“兄妹”认真记在心里;别人对她一分的好,她就一定要热热烈烈十倍地还回来,生怕欠别人一点
“行了,别哭了。”
李稷声音慢慢缓下来,惯常漠然的语气里,带着那么点微不可察的无奈纵容:“我还没死,不用你哭丧。”
乔安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抽抽搭搭抬起脑袋看他。
她灰头土脸,脸上的灰尘与鼻涕眼泪糊在一起,脏得一塌糊涂,可偏偏一双眼睛剔透,被泪水洗得像是两颗黑葡萄,就那么水亮亮地瞅着他,明明是那么狡黠,但是在人看来,怎么看怎么有种小兽般柔软又可怜的意味,让人情不自禁的心软。
李稷脸色不变,眼神却渐渐柔和下来。
“擦擦脸。”
李稷拿出一张帕子给她,明明是斥责的语气,却听不出一点冷意,满满当当柔和的恨铁不成钢:“都脏成花猫了,一个姑娘家,像什么样子。”
乔安撇撇嘴,对这个顶着风流贵公子皮囊的老古板已经绝望了。
乔安怕给自己的伪装擦掉,接过帕子,胡乱擦了几下,就塞进自己袖子里:“擦完了,等我洗过还给你。”
李稷看她这敷衍的动作,就忍不住蹙眉。
他虽然满门凋零,只能和母亲沦落民间隐姓埋名,但是骨子里仍然是世家大族公子的傲慢和讲究,便是刀架在脖子上,都要仪态端正、面不改色,也就顶不喜欢那些邋遢放纵、不修边幅的人。
但是他拿乔安也没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还是斥她:“不必你还了,以后自己记着备帕子,女孩儿家,怎么能邋遢得没个正行。”
乔安继续敷衍:“备,备,好。”
李稷眉心一动,对她这态度不太满意,又觉得自己再说未免像个絮叨妇人,眼皮子跳了跳,隐忍着侧过脸去。
“”但即使是这样,身后的众多官员已经被这感天动地的兄妹情给震惊了。
那个哄孩子似的、又是递帕子又是温声细语叮嘱的人,真的是他们的大人?
还有这个姑娘,在最重规矩仪态的大人面前又是嚎啕大哭、又是敷衍了事,大人竟然什么也没说,到头来还得谆谆嘱咐她备帕子?
一众官员迎风凌乱,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有人忍不住开口:“大人,这位是”
乔安这才注意到,李稷身后还有好多官员,看着那些炯炯有神的目光,乔安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后知后觉的尴尬了,强作镇定地挺在那儿,装作面不改色的样子,心里其实已经囧到不行。
李稷淡淡瞥了她一眼,乔安确定看见他那眼神里有嘲笑的意思,心中暗暗咬牙。
“这是舍妹。”
李稷乐得看乔安笑话,但是不愿意别人看她笑话。
家事归家事,再如何也是关起门来的事,别人也没资格置喙。
李稷笑了笑,和声说:“舍妹年纪小,性子顽劣,家里老太太宠大了胆子,竟然自己偷跑出来,说她几句,还与我耍嘴,惯得她娇气,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