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挺直腰杆站着说出自己明白的十八年,无人问津无人在意的十八年,找不到家的十八年……
乔厌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漂泊无依的浮萍,过去那些累积的痛苦也一瞬间全部弥漫上来。
乔厌习惯性的想要压抑,想要让自己从这种沉闷的痛楚中挣扎出来,然而谈睦白天的话,却又一次回忆了上来,他说,在他身边,不够坚强也没有关系。
过去的十八年,乔厌身边的人几乎没有给过他什么承诺。谈睦对于他来说,非亲非故,更不像是那种可以随意依靠的对象,但是乔厌就是本能的相信他。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就想雪地里,他濒死前感受到的温暖,那就是乔厌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触碰到的,毫无利用,没有同情,也不是怜悯的温暖。
就像是谈睦拍的照片一样,谈睦的感情和他说的话也都是一样的纯粹真挚。
他得到了谈睦的承诺,所以也应该有了不够坚强的勇气。乔厌想,或许就这么放任自己沉溺在痛苦里也不要紧,就让自己这么哭出来也不要紧。
谈睦在,只要他在,总能牵着自己的手走出来。
“厌厌……”
熟悉的声音,温暖的怀抱,是谈睦。
“深呼吸,不要憋着,哭就哭出声音来。厌厌,别害怕,我在这里。”从后面抱着乔厌,谈睦让他完全靠在自己怀里,然后熟练的拿起旁边的氧气罩,给乔厌带上。
“来,先把气息喘匀了,要不然你要缺氧了。”
谈睦的声音总是温暖又从容的,仿佛只要跟着他的节奏走,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乔厌闭着眼,任由泪水流了满脸,一口气一口气艰难的喘息着。
直到嗓子里能发出小声的哽咽,再逐渐,小声的哽咽变成了清晰的抽泣。
谈睦看他终于能够呼吸顺畅,将氧气罩从乔厌的脸上拿开,然后坐在他的多面捧着他的脸和他对视。
乔厌看着谈睦的眼睛,抽泣声变得更大,他突然有许多话想要说,过去那些委屈的,隐忍的,从来没有宣之于口的,他都想说出来。
可语言系统却仿佛坏了,那些强烈的情绪堵在胸口,一个词语,一个字都没法吐露,只有泪水能够表达他的情绪。视线渐渐模糊,而乔厌眼中的谈睦也被水气模糊了,乔厌心里一阵发慌,他慌乱的把眼泪抹掉,可眼泪却越来越多,谈睦也被这样的绝望给淹没了。
“谈睦……谈睦……”乔厌小声的叫着他的名字,里面的恐惧和慌乱听得谈睦心脏都跟着揪疼。
他用力把乔厌抱在怀里,让他像个小朋友一样,整个人都挂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乔厌被谈睦的怀抱包裹住,终于渐渐安心下来。可那些时不时地抽泣,却越演越烈,最终变成了嚎啕大哭。
最后,乔厌几乎是哭昏过去的。他的情绪来的突然,爆发的也激烈,可以说是毫无预兆。也是清醒这么多天,第一次出现。医生也很担心,在乔厌安静下来之后,还特意来了一趟。
“其实这样发泄出来也好。只是您要辛苦一些。”
或许是因为谈睦救了他的缘故,乔厌对谈睦总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和依赖。这对于乔厌来说,算是一个好现象。但是对于谈睦来说,承担着乔厌的所有情绪,却也是一种辛苦。
谈睦却摇摇头,“他是个特别好哄的孩子,难过了,抱抱让他哭一场就好。”
医生看着谈睦脱下来扔在一边几乎湿透了的西装外套,不怎么赞同的摇了摇头。
谈睦捏了捏乔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红的脸颊,笑着说道,“撒娇呢!别笑话我们,厌厌还是个孩子。”
果不其然,这句话说完,谈睦感觉自己衬衫的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像乔厌说的,他的确是个很真诚的人,实话实说,对乔厌的形容和他本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