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派门主霍真千岁有余,面目慈和,但卡在元婴之境五百年之久,已时日不多。不同于满川面冷如霜的模样,整个苍山派都知晓霍真性子温和,从不与人结怨。
满川踏入苍山派的那一刻,霍真便察觉到了满川气息,撤了山峰禁制,一身仙风道骨伫立在峰顶之上。
广袖一拂,青年将剑收了回去,在霍真面前跪下,“弟子拜见师尊!”
“何必多礼,”霍真摇了摇头,隔空将他扶起,“回来便好……身上的伤可好的差不多了?你如需丹药,唤你那二师姐去丹房那取上一些,不打紧。”
满川唯独见了师尊脸上才缓和些,他拱手拜礼,“是,师尊。”
想起芥子袋中的莲子,他意念一动,那五颗保存完好的莲子便落在掌心,满川捧着递到霍真面前,“弟子取得莲子,师尊瞧瞧可有损耗?”
霍真眼露讶色,将那莲子收入手中端详一瞬,随之温和笑道:“无碍,此果保存极好……路途辛苦,川儿下去休息几天,好好调整身体要紧。”
“弟子听闻魔族……”
“疗伤要紧,这事不说也罢。”
满川恭敬退上两步,他刚刚瞥见那漂亮傀儡本欲告知师尊,后一想那怪人让他做的事又有些难以启齿,左右不过五十年,那傀儡又不是死物,忍了一忍,满川现了本命剑往自己洞府赶去。
也许是守门弟子漏了消息,等至他回到自己那简陋房子,头发高束的女子早已在他洞府门口的石头上候着了。
面上一敛,满川下了剑,“二师姐。”
一身利落劲装,那被唤为二师姐的女子转过身来,面目冷艳,“可去师尊那了?”
“去了。”
齐月措手不及的伸手捏了他手腕,满川下意识一躲,却也慢了一步,女子眉目一紧,扣在他命门上低声斥道,“躲什么?”
满川低头不语。
“御剑时灵力可有滞涩?”
满川回道:“并无。”
手腕被甩开,齐月脸色有些不好,“有伤便去治,要丹药自可问我要。”
满川又应了一句是。
许是被他态度激怒,齐月甩了脸子给他瞧,“齐麟之事并不在你,你是我师弟,不必做出那副对不起我的模样来!”
齐月乃齐麟堂姐,性子有些相似。
此次,满川却并未回话。
齐月见他像个闷葫芦不说话,甩袖就要走。
她取了剑,陡然站住了身子,头也没回的问道:“你这伤,可是碰到齐麟了?”
满川受了他一掌,胸中那闷气散了些许,他声音冷清,“是。”
洞府外刮着风,齐月束着的长发被风刮得凌乱,那声音也吹得七零八落,“以后瞧见齐麟,无需手下留情。”
对魔族不需要留情。
满川淡淡的应了一声,洞府只剩他一人。
转身入了洞府,为了防止其他弟子嘘寒问暖,不善言语的满川将洞府设了禁制,这才念了一个口诀,将多年没用的洞府清洗了一遍,转身坐在了蒲团上,细细的检查起自己的伤势来。
修仙者最忌讳身有暗伤,他运转丹田两个周天,吐了浊气出来。
所幸并无大碍,只是一些小伤,明日去丹房要些丹药便能痊愈。
他打坐打惯了,突然忆起芥子袋中傀儡。
满川突然坐立不安了起来,他并不想同这具傀儡多加接触,更别说……像那怪人所言般同她肌肤相贴。
但答应之事,又怎敢毁约。
满川踌躇了半晌,还是将那傀儡取了出来。
那具被披风随意裹着的傀儡悬在半空,满川吐了口气,伴随着心底的抵触伸手将花怜抱在了怀里。
接触到人体表面温度的花怜心底颤了一下,闭着的眼睛却再也没有力气睁开。
她是软的,同普通人无异。
满川惊疑的抱着傀儡,却因对方衣料太少而不敢投目。
但手臂透过衣料传来冰凉又光滑的触感却令他无所适从。
那怪人莫不是在骗他!
但这具傀儡明显没有任何气息,他用神识探过,是万年寒铁没错。
就像是烫手的山芋,满川碍于那承诺,仅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抗拒的将傀儡放在了地上,并未收回芥子袋。
他拂袖转身,顺带着蒲团也跟着掉了个儿,青年闭上眼入定。
一息过去,满川又从芥子袋中取了衣物,仅是一瞥,将对那傀儡来说宽大的衣袍盖在了她的身上。
花怜的银发泄了一地,仿若是那日瞧见的银莲柔软脆弱的展开,惹人怜惜。
满川猛地扭过了头,闭眼入定。
他入定不了。
俊秀冷面的青年将那许久未用的石床清洗一遍,铺上一层绒毯,一眼未看的将花怜搁在了石床上。
宽松衣袍将花怜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巴掌大的脸来。
明明只是傀儡,偏生凿的漂亮可人,额间散着银色齐刘海下眼睛紧闭,唇色滟丽,好似只是睡着了般。
满川拂袖离去,颇有些落荒而逃。
从小到大,满川从未碰过女色,即便是之前下山历练遇过艳魔,也未曾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