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云兮打发回祁欢那,杨氏又去左厢房看了眼儿子,这才回到右厢房休息。
彼时两个大丫鬟已经将一切收拾妥当,并且送了热水进来。
云娘子伺候她擦了脸,又替她更衣拆头发。
瞧见她灯影下都没能掩饰住的憔悴,不由的一阵心疼:“姑娘这里有惊无险,小少爷也挺过来了,可见夫人和咱们两个小主子都是有福气的,有上天护佑。夫人您都整两天没合眼了,就暂且放宽心,好好歇着吧。”
前些天,祁元辰越病越重,府里的大夫束手无策,就差暗示她准备后事了。
杨氏就是太心慌,以至于也没顾上对住在外面的女儿嘘寒问暖。
也是歪打正着,今日清晨她好不容易在宫外等到了相熟的太医轮值出宫,回家却听金妈妈说小少爷黎明那会儿醒来,突然哭闹着要找大小姐,他们一屋子的人谁劝都劝不住,哄他说让他等杨氏回来也不肯,还自个儿闹着往外跑,跟中邪了似的。
这样反常的事,金妈妈根本不敢透露风声给侯夫人余氏那里知道,实在拗不过祁元辰,就只能安排刘妈妈带着他先出来,一面紧急派人去给杨氏送信。
而她自己,却不得不留在侯府,好应付府里的突发状况。
杨氏当时得了消息,简直六神无主,好悬没有吓晕过去,紧赶慢赶的立刻就带人出城追赶。
却没有想到来了庄子上再听噩耗——
这两日不仅祁欢病得险些过去,昨天半夜还有一伙歹人喊打喊杀的闯了进来。
云兮刚过来就被打晕了,那两个躲起来的丫鬟却瞧见有两个男人进了小姐的屋子查看。
虽然前后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可这事情一旦传出去,那也是天大的丑闻,女儿这一辈子就完了。
这一下午,杨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这会儿整个人都还有种云里雾里很不踏实的感觉。
她手指使劲的按了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我倒是无所谓了,就这两个孩子……但愿他们是真能多有几分福气。”
“会的。”云娘子低声安抚,“否极泰来,咱们以后都会顺遂的。”
有些话,明知道是刻意的安抚,但也不妨碍听起来顺耳。
杨氏笑着握了下她的手:“你说得对,这一场有惊无险就是好兆头。云兮那丫头胆子小,这回也被吓得不轻,回头你也多哄哄她。”
“嗯。”云娘子点头微笑,眼中也明显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
前院热闹了半夜,次日,阴风凄冷,雨雪交加的恶劣天气才算彻底过去,一大早就天朗气清。
祁欢洗漱过后推开门,明显感觉到气温有所回升,阳光照下来,怡人多了。
她站在门前晒了会儿太阳,祁元辰和杨氏也相继起床。
想来杨氏是多日操劳,殚精竭虑,气色瞧着仍是没见有多好。
祁欢上辈子其实已经活到了27岁,而杨氏今年不过区区三十有八,单从心理上说,做她娘实在还是太年轻。
可也越是年纪差的少,看她为了儿女这般忧心憔悴的模样,祁欢也就越是能够体谅,很有些心疼她。
杨氏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仍是没提昨夜发生的事,用过早饭,就张罗着回京。
祁欢没有反对的理由,就让云兮去找胡大夫:“你去问问胡大夫,一会儿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京城的侯府里什么也不缺,而杨家让带回来的礼物,之前就已经都先送进京去了。
祁欢也不知道该收拾些什么,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由云兮收拾打包了她的首饰和贴身衣物用品。
本来以为没多少的东西,也塞了满满四个大木箱,装了一大车。
在庄子大门口,祁欢才又看到已经等在那里的胡大夫。
那货原是自来熟的正和祁家的几个家丁聊的风生水起,瞧见祁欢母女三人出来,尤其是看见祁欢,不由的面皮一紧,后才人模狗样的过来给杨氏作揖。
杨氏昨天一门心思都扑在一双儿女身上,还没顾上见他,此刻便是面露感激:“昨日我一心记挂着孩子们的病情,有所怠慢,小女这次染病,多亏了胡大夫妙手仁心予以诊治,多谢了。”
她是真的在意一双儿女,说着便是屈膝拜谢。
胡大夫吓了一跳,又不好碰她,赶紧虚扶推诿:“夫人客气了,胡某行医济世,做的都是分内事。而且……胡某路上丢了盘缠,也得亏府上的人心善收留,还愿意捎带上我一起回京,我也是感激不尽。”
双方寒暄了一通,祁欢只是旁边看热闹,并不掺合。
之后启程回京。
回去路上,坐的是侯府的大马车。
马车里面宽敞舒适,里面不仅铺了整个车厢的席子垫子,更弄了个小睡榻,角落里还固定打造了一个小柜子,设了矮桌,准备了茶具。
走过一段乡间小路,等马车拐上官道,也就几乎不怎么颠簸。
祁欢看杨氏神色疲惫,就主动带着祁元辰玩游戏。
杨氏歪在旁边看了姐弟俩一会儿,便含笑小憩养神了。
马车上坐着女眷和孩子,走不了多快,紧赶慢赶,才堪堪赶在傍晚之前进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