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正好站在桌旁,给杨氏倒水漱口。
见状,就先倒了一杯递给她:“你急什么?跑成这样。”
星罗顾不上说话,先将抓在手里的一张纸塞给她,然后才端起杯子,牛饮而尽。
“这是那小妇人住处。”她气喘吁吁。
原是想进一步解释,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杨氏屋里,眸光微微一闪,就没继续说下去。
祁欢手里拿着那张纸,突然也明白过来这事儿怕是有什么曲折——
若是星罗顺理成章追到了对方行踪和落脚点,那直接回来口述告诉她是在什么的地方就行,何必还要先写在纸上带回来。
瞧出了星罗的难言之隐,祁欢便也没将纸张拆开来看,而是顺手塞进了荷包里。
她继续倒了杯水,端去给杨氏,一边吩咐星罗:“你去桂云那,看她们若选好了,就把剩下的胭脂水粉拿回来。”
星罗应诺而去。
杨氏漱了口。
因着她才刚用了饭,祁欢怕她不好消化,就没让她趟,仍是往她腰后垫了几个软枕,给她调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杨氏看着女儿认真忙碌中的侧脸,眼中浮现点点笑意。
以前的女儿,脆弱的让她时时刻刻揪心,虽然从没嫌弃过,可是为了看护好女儿,劳心劳力又提心吊胆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如今祁欢自己支棱起来了,甚至反过来照顾她。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滋味儿,就连祁家那些各怀鬼胎的妖魔鬼怪似乎也没那么闹心了。
“旭哥儿那事儿,你尽量还是不要管了。”斟酌再三,杨氏还是忍不住劝她。
知道女儿有些较真了,她原是还想再劝……
却不想,祁欢竟然立刻应了她:“好,我们暂时就先管好我们自己,最起码再表哥他们回来之前,这事儿我是不会提的。不过母亲您也答应我,这阵子您也不好再操心府里这些琐事,难得闲下来,便索性好生养养身子。”
暂时不声张,那便是找到时机了还是要管?
杨氏心中无奈,却有知道,如今的女儿也很有主见,她若真想做什么,除非自己强硬制止,否则怕也不好劝。
可是——
她总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子事儿,就以死相逼吧?
所以,既然暂时还有余地,她便也忍下了,没再提;“好,我都听你的。”
祁欢又给她掖了掖被角,笑道:“都听我的就好。我昨晚跟胡大夫说好了,等您先缓一缓,改天咱们找个日子,我陪母亲过去找她,让她给您好好看看。”
杨氏本能的抗拒,拧眉道:“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休息几日,养养就好,而且咱们家里就有大夫……”
“所以我才没说把胡大夫再请家里来。”祁欢打断她的话,“咱们自己过去。”
杨氏的反应向来不满,立刻有所顿悟,表情立刻严肃下来:“你这是怀疑陈大夫?可是昨夜之事还有什么隐情你没跟我说?”
兀自想了想,她还是下意识否决:“不可能的,陈大夫在咱们十几年,我待他不薄,而且他的亲人家眷我也都拿捏在手里,他不会的。若他真是生了二心出来,这些年他给我开的药方无数,要害我,早便得手了。”
祁欢牵动嘴角,依旧笑得风轻云淡。
她说:“杀人放火这种事,又哪是人人都做得的?我不是怀疑陈大夫会害您,只是母亲,他在咱们府上待的时日太久,久到知道咱们家许多隐蔽之事,甚至将阖府上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拿捏的极是准确了。您说他不会害您,我相信,可他却不见得会全心全意的帮衬咱们了,更多时候,他会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是陈大夫真是死心塌地站在杨氏这边,那么——
胡大夫提醒她的那些话,陈大夫就自当私底下告知杨氏的。
可是,对方没有。
说白了,陈大夫就是在祁家待得太久,已经将祁家生物链的串联规则研究透彻了。
安逸日子过得久了,便也开始玩起了制衡之术。
反正他的主业就只是看病,知道杨氏在这府里并不能只手遮天,更多的时候他会选择明哲保身的和稀泥,得过且过。
祁欢不能说他选择自保的方式有错,可这人既然不能称作心腹了,那杨氏这病……
自然也不能继续毫无芥蒂的只托付在他手里。
杨氏的面色慢慢冷了下来。
祁欢道:“昨日那参汤里的药下得极重,若是辰哥儿误食会有什么后果?他是医者,对这样的事,应该最是敏感,可事后他却什么也没跟母亲说。他应该是觉得胡大夫作为一个外人,更会选择明哲保身,不会主动掺合到咱们这样人家的内斗里来。母亲,若这陈大夫只是外面医馆里的一个普通大夫,他这般行事,没有任何错处,但是……您不能再将他当做心腹了。”
杨氏这一天一夜,也是脑子持续有点乱。
她甚至有点乱了方寸,目光游移不定的一时找不到落点。
祁欢握了握她的手:“您的病,咱们还是再去找胡大夫看一看,就算只是女儿的小人之心,您也就当是换我一个安心,好不好?”
杨氏这身体是多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