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才落,那小妇人就一咬牙,想要说话。
但祁正钰已经开口,冷冷的呵斥祁文景:“难道还要在外面丢人现眼吗?还不把这个谋害人命的小畜生绑回去?”
那晚的事,虽然最后阴差阳错是祁元旭作茧自缚,遭难最重的是他自己,可二房的祁元铭虽然运气好,也被他影响了去应考的状态,说他是谋害人命毫不为过。
祁文景无话可说,只能默许护卫绑了祁元旭回去。
而她那个外室袁氏,算作帮凶,自然也是被塞进马车一起带回去了。
祁正钰闯进来,拿证据,抓人回府,一整套事情做下来一气呵成,气势汹汹而来,又气势汹汹而去。
祁文景落在后面,眉头拧成了疙瘩,一副痛苦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祁欢走过去,小声叫他:“父亲?”
祁文景飞快的收摄心神,他倒确实没觉得是祁欢在算计谁,反而叫女儿亲眼见到了这样的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反向安慰了祁欢两句:“没事,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管,也别往心里去。”
然后率先出门,也带了祁欢登上马车回府。
回到侯府,天色还未过午。
祁文景是因为前阵子连轴转的忙,所以他上封才特意准了他今日休沐,二房老爷祁文昂自然是不在家的。
祁正钰把人都带到了二院祁文景的书房,又派人去把杨氏、岑氏,余氏,余姨娘,以及祁元铭这几个相关人等都找来。
祁欢既然已经掺合进去了,自然也顺理成章的跟了过去。
进院子时她还有点担心,结果却看杨青云那屋子房门依旧紧闭,仿佛是人不在……
她便猜想是被杨氏支开了,这才松了口气。
祁正钰黑着脸坐在案后,等着人相继到齐。
余氏进门看见跪在地上的祁元旭就怒火中烧,心疼的什么似的:“你这病着还没大好呢,这地上凉,跪着作甚?”
祁元旭霜打的茄子似的,既不敢起身,也不敢解释。
刚巧住的最远的杨氏和岑氏也前后脚进了院子,祁正钰便将放在桌上的那把干草药拂袖全部兜头砸了过去:“你做的丑事还不自己坦诚,难道还要我传唤了人证进来替你说吗?”
余姨娘是跟着杨氏来的,本来还纳闷,祁正钰特意点名叫她作甚。
进门就看到儿子挨训,他当即脖子一缩,别说求情质问了,是恨不能自己直接不存在,直接躲在了杨氏身后降低存在感。
祁元旭如今已是一脸的倒霉相。
事情被揭穿之前,他每日提心吊胆,就唯恐被人发现了他暗藏的龌龊,如今被抓包揪出来,反而整个人都迅速麻木了。
只是祁正钰在这个家里向来强势,他打从心底里惧怕这个祖父,所以一时瑟缩,竟然没敢答话。
却是跪在他身侧的袁氏膝行爬出来两步:“我……那草药是奴婢准备的,年后考期将近,大公子读书压力大,夜里经常急喘,隐有心悸之症。奴婢看过几本医书,听说藜芦研粉冲服能缓解压力,治这样的毛病……”
祁元旭出事之后,做贼心虚,怕被人盯梢,甚至都没敢打发心腹的书童去给她说明一下具体状况。
那日她又在贡院门前看到祁元铭进了贡院去参加会试,就只以为是祁元旭自己服了那些药粉。
而她这一说话,余氏才注意到大乖孙身边还跪着这么个不起眼的妇人,再听她说话和看她打扮,登时警惕起来:“这是哪儿来的外人?眼生很,谁把她带这里来的?”
袁氏一时尴尬,无地自容。
祁元旭还在惶惶的不敢开口承认什么。
祁欢眼见着祁正钰那脸色已经濒临暴风雨爆发的边缘,索性一语阐明原委:“这妇人袁氏,是大哥哥养在外宅的小夫人。我无意中发现了她行踪,本来不想惊动祖父和家里,想叫父亲过去处理,没想到最后还是劳动了祖父。祖父在她住的宅子里,不仅搜出了之前险些害了大哥哥和二哥哥的藜芦和恶皂荚这两样东西,她那首饰匣子里也恰好是有彩蝶轩卖出的那种香粉。”
这件事查到这里,实在是人赃并获,完全不容任何人狡辩。
余氏始料未及,顿时一个倒仰。
谷妈妈赶忙将她扶到旁边坐下,帮着抚胸口顺气。
岑氏为这事儿介怀多日,此刻便是忍无可忍的冲上前来,厉声质问:“这是什么意思?所以那日险些害了我儿的便是你们大房的这个孽障了?”
余姨娘本是不敢说话的,听她骂的自己儿子难听,忍不住小声嘀咕:“二夫人莫要胡乱攀扯,那妇人不都认了是她胡乱用药,害的人吗?二公子好歹有惊无险,没什么妨碍,我们大哥儿却差点为此断送了性命。”
她一个妾室,这时候说话,已属僭越。
岑氏一记眼刀扫过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积压多日的怒气一股脑爆发出来,她便恶狠狠的逼视祁元旭:“旭哥儿你自己说,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这种事,怎么可能认?
即使大家已然心知肚明——
认和不认也是两回事。
何况,眼前不还有个现成的替罪羔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