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钰这样的老狐狸,几十年混迹官场下来,练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可是——
这个瞬间,他也几乎差点没崩住。
好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议论声还时刻提醒着他保持理智。
他再次要紧牙关克制,也只是沉着脸,冷冷的道:“这样的玩笑,不要乱开!”
以前秦颂在他面前,即使不敬重,但好歹以晚辈自居,也算是给了面子。
此刻,已然水火不容,以“本侯”自称。
祁正钰长了他几十岁,此等羞辱,已经是明目张胆到叫他心里呕血。
可是大庭广众,他却又完全不能发作。
“那就好!”秦颂微微颔首,这才继续抬脚走进门去。
祁家门内,之前被祁欢情急之下仓促射杀的那个护卫尸体还在,没来得及收拾,只被拖到了耳房边上,不起眼的地方先放着。
秦颂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过去,眼底眸光就又更冷了三分下来。
他脚下步子飞快绕过影壁。
这回有备而来,大街上数数百双眼睛看着,也不怕祁正钰再使阴招。
然后就看到祁家院里剑拔弩张斗殴的场面。
他这一来一回,耽误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大房的一家三口却还被堵在前院,可见祁正钰是为放走了他而迁怒。
人群之后,祁欢站在角落的位置,其实并不显眼,他还是一眼瞧见。
再看她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子,心跳却骤然一滞……
心脏像是被谁骤然一把攥住了一般,一瞬间难受的厉害,又仿佛情绪间夹杂了无边的怒意,瞬间将他整个理智淹没了。
也不仅仅因为她是受他连累挨了打……
这些年,他秦颂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现在,也算一身傲骨,从不服输的......
,又哪里想到,有朝一日他会须得用到区区一介小女子的援手搭救。
何况——
在这以前,他跟祁欢之间确实也算不得有多好。
祁欢今日这般待他……
完全算是以德报怨!
羞愧,懊恼,甚至——
还有点无地自容。
秦颂的情绪瞬间就变了几变,下意识就要走过去。
然则,祁欢若是若无其事的稍稍偏头,将那那边脸孔避开了他的视线。
与此同时,自门口折回来的祁正钰也阴沉着语气开腔:“武成侯一个早上来来去去,数次进出我的府邸,也不要太放肆,我祁家可不是随便任你来去的地方!”
秦颂去而复返,无非为着兴师问罪。
横竖是梁子已经结下,所以——
他决定恶人先告状。
反正一大早去秦家传信的人打的是祁欢的名义,秦颂过来之后,他祁正钰也未曾亲自露面接触过。
虽然是个互相打名牌的局,但这事儿想要蒙混过关,他也只能如此……
就当自己的全部知情的!
秦颂的思绪被打断,他侧目看了祁正钰一眼,立刻就明白了这老家伙是厚颜无耻想脱身。
这里,他才要说话,却是祁欢当先抢白道:“有话不要在这里说,去厅上吧,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祁正钰眼中瞬间又漫上一片杀机。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朝她看来。
他们全都站着不动……
祁欢是在场最不怕将事情闹大的那一个,她立刻直言不讳:“之前我去厅上时,秦小侯爷刚吃了咱家的茶汤,被人下了限制行动的药,动弹不得。四妹妹关了大门,独自在厅上,对小侯爷欲行不轨之事。”
秦颂:……
祁正......
钰:……
祁文景:……
他三人的脸色,一个接一个,瞬间变得且白且红,精彩纷呈。
秦小侯爷受到奇耻大辱,又被公之于众,整张脸上破天荒红的将要滴血。
祁正钰沉着脸,一语不发。
只有祁文景忍无可忍,低低的骂了一句:“荒唐。”
祁欢道:“秦小侯爷何等身份,我原也是为了维护我们祁家的名声,不想叫四妹妹自取其辱,这才趁着大错不曾酿成之前赶紧将小侯爷请出了府去。这事儿本来就是咱们祁家的不是,既然小侯爷不依不饶要追究,我们是该给他一个交代。”
在今日之前,因为这个以孝道为先的大规则限制,她虽是心里瞧不起祁正钰这样的人,面上也都得过且过的敬着。
而自此刻起,已经是完全无所谓了。
说话做事,我行我素,半点不将祁正钰再当长辈看。
她目光轻蔑的扫了祁正钰一眼:“秦小侯爷的身份尊贵,更在祖父您之上,只得您亲自出面招呼,您请吧!”
祁正钰咬着牙。
虽然还想摆长辈谱儿,可他现在里外不是人。
杨氏一头护犊子的母狼似的,严阵以待防着他,眼前还有个秦颂……
他要紧牙关,只能耐着性子抬脚先朝正厅那边走。
祁文景这时已经不敢随便多清闲了,立刻跟上他去。
秦颂故意慢了一步,等到最后,才径直走到祁欢面前。
他的身量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