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得意的模样,这会儿就十分看不惯他这副倒霉相。
横竖这会儿也没什么要紧事,她说:“好人做到底,我送你回去吧。”
转头狐疑去问身后的护卫:“这附近有没有车马行?”
护卫也不经常在京城走动,不免迟疑。
祁文晏道:“借我匹马就行。”
昭阳公主身边的侍卫,有军营里的下属,也有几个是皇帝不放心她在外行走,特意安排给他的内宫侍卫。
那几个人拿她当祖宗似的,面面俱到的照拂。
闻言,也不等她吩咐,立刻有人让了自己的坐骑出来。
祁文晏是个懂得隐忍和藏拙的人,他平时出门多是坐轿子的,昭阳公主看他的模样,也以为他是个孱弱不堪一击的文官。
但却见他骑术竟也像是颇为精湛的模样,翻身上马的动作丝毫不逊于常年沙场奔波的那些行伍之人。
不过么——
京城里的世家子弟,也很流行学习骑射之术的,这也没什么。
小公主也没多想,也重新爬上了马背。
点了两个侍卫随行,其他人打发他们先出城回军营待命。
祁文晏看着她小小年纪却一副挥斥方遒指挥若定的模样,觉得颇有兴味,居然就难得是有兴致从旁安静的看着。
昭阳公主安排好手底下人,方才重新回头问他;“你住哪儿?”
刚才她这一来一去的工夫,掂量着酒囊的重量,这人起码喝了她半斤以上的烈酒,这会儿他骑马等同于酒驾,小公主很担心他随时一大头栽下去,还是要给自己身上加条人命。
祁文晏却是目光清明,头脑更清明的。
只——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也不想回大理寺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稀罕长宁侯府那个家的,可也许——
“家”这个东西,是他内心深处最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就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这般介意,以至于耿耿于怀。
然后,鬼使神差的,他报了皇帝赐给他的那个宅子的地址。
许是早早混在了军营的缘故,金尊玉贵的昭阳公主很好说话,一行四人就这样一路冒雨找了过去。
大家本就彼此不熟,也无甚话题可说。
昭阳公主就一路紧盯着这位路边买醉的新秀文臣,唯恐他随时会从马背上栽下去。
祁文晏那宅子倒是不难找,可是到了地方几人才发现这个倒霉鬼手里连大门钥匙都没有。
两个人站在大门前。
因为情绪低落的缘故,祁文晏突然又有些沮丧。
昭阳公主其实是个心思很细腻的姑娘。
她将这男人最细微处的情绪看在眼里,当即也不含糊,从马背上解下佩剑,直接一剑劈烂了锁头,替他将大门撬开。
绕过影壁,正对着的就是一方荷塘。
闲置了三年的宅院,无人打理,屋顶和墙壁上都有杂草丛生,偏雨水冲刷之下池塘里一片郁郁葱葱,成片铺开的碧绿荷叶中间又时不时点缀一朵被雨滴击打着摇曳不止的愤恨荷花。
明明是很娇弱的颜色,却也仿佛在这暴雨之下倔强的开出了风骨。
昭阳公主转头去看身边的男人:“你这能住人吗?”
她甚至怀疑这男人别是使坏,诓骗她撬了别人家的锁。
祁文晏苦笑了一下:“该是……不能住的吧。”
三年没人打理也没人住过的房间,想也知道里面会是个什么样子,尤其还是在这样湿濡的阴雨天气里。
不过来这宅子一趟,他心情倒是莫名好了点。
旁边的小公主看着满院杂草丛生的原生态,表情却有些怨念。
祁文晏盯着她的表情看了两眼,又若无其事淡淡的转身:“算了,我还是回衙门吧,回头叫人来整理打扫了再搬。”
昭阳公主是这时候才有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人好像只是漫无目的诓着自己陪他四处闲逛散心的。
不过,她今天确实没什么事,再加上之前对他心里有歉意,想想人家心情不好,便就不曾计较。
两人绕过影壁,又回到大门口。
昭阳公主道:“你要没什么事,那我就回了。”
祁文晏此刻已然恢复了他平时处变不惊的作风,他微微点头:“好。”
昭阳又指了指外面的马:“那匹马借给你,回头你还到平国公府就行。”
她手里拎着马鞭,一身湿漉漉的就往外走。
祁文晏站在门里没动,却又突然叫住她。
“你该怎么称呼?”他说,“我去平国公府,该还给谁?”
少女止步回头,露出一个笑容:“顾暄暄,你说给我的,他们就知道。”
她这一笑,洗去了些许桀骜轻狂,若隐若现露出两颗小虎牙。
祁文晏往前走了两步,再问:“怎么写?”
昭阳四下扫了眼,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就直接拿手指在湿漉漉的衣摆上撸了一把,然后就着指尖的湿气在门口柱子上写下一个字——
暄!
她的字,不算很漂亮,更是没有女子书法的娟秀,潦草中略带了几分男人才有的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