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显示狭隘偏激一些,甚至都要怀疑他平国公府的忠心了。
不过顾瞻既然执意如此,祁欢也就只当自己也没想到,什么也没提。
“我自己洗吧。”她手上血沾的太多,太久,已经是黏腻的糊了一层,擦起来实在不容易清理干净。
祁欢蹲下去,就着桶里的水洗了洗,袖子落在水里,就又是一大片血色晕开。
祁欢脑中登时又浮现出那小姑娘颈边血液喷涌的画面,不由的抖了一下,飞快的缩了手。
顾瞻约莫能猜到她此时心情,赶紧把水桶挪到一边,又将她扶着坐回栏杆上,自己半跪在地上还是用打湿的汗巾给她擦手上的脏污。
祁欢受了惊吓,神思疲倦,索性闭了眼养精神。
顾瞻将她指尖一根一根擦去血污,等去拉她左手时祁欢突然“嘶”了一声,蹙眉睁开了眼。
顾瞻定睛细看,就看她那只无名指和小指青紫,甚至已经肿胀了起来。
他表情一紧,小心托起她的手:“怎么弄的?”
祁欢想了下:“摔倒的时候被人踩了一脚,有点疼,应该没事。”
顾瞻对处理皮外伤有经验,叫她试着活动过,确定没有伤筋动骨,这才放心,只他拧起的眉头自那以后就没再舒展过。
皇帝一直在他们身后的喜宴厅里,没挪地方。
秦颂和别的武将一起,都在帮着御林军收拾善后,并且清点死伤。
他偶尔自那厅里进出,会忍不住朝这边看过来一眼,明知道不该看,却仿佛自虐一般的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
自始至终,他人没过来,也未曾打扰。
宁王府里,里里外外又忙了大半个时辰,太子云湛才再次出现,面色凝重的带了一队侍卫回来。
祁欢见他出现,立刻打起几分精神,不由的坐直了身子。
顾瞻也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你先去向父皇复命吧,本宫过去交代顾世子两句话。”云湛脚步微顿,吩咐了与他同行的禁军副统领。
那人拱手作揖之后,先进了厅里,他则是脚下转了个方向,上回廊走了过来。
祁欢连忙起身。
云湛见她肩上披着顾瞻的外袍,又一脸的疲惫憔悴之色,就先问了一句:“她没事吧?”
话——
自然是问的顾瞻。
顾瞻扯出的笑容颇为勉强:“受了惊吓,应该无碍。”
祁欢却是神情紧张,颇为忐忑的盯着云湛等消息。
云湛道:“本宫赶过去时,两名刺客正劫持着叶三往宁王妃的院子走,大约是觉得宁王妃更具做筹码的价值吧,混乱中他们抢到宁王妃就将叶三撇开了,二哥赶到,交涉无果……”
因为知道祁欢受了不小的惊吓,他似是有所顾虑。
说着,语气一顿,又看了祁欢一眼。
可也到底,他是没那么耐性和立场无限度迁就祁欢的,故而还是实话实说:“下令弓箭手乱箭齐发,刺客伏诛,宁王妃也命丧当场!”
宁王妃,叶寻惠……
就这么死了?
女配的命,果然都这么不值钱的吗?
这的确是超出祁欢预期的,她心下微微一震,不由的失神了一瞬。
若是在别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她和叶寻惠从始至终连面都没见过,更没什么交情,不至于同情心泛滥到悲天悯人。
可这一夜,她才刚见识了生命的脆弱与世事无常……
这事儿,的确是造成了一定的打击。
顾瞻见状,就顺势将她揽入臂弯里圈住。
他问云湛:“宁王府还要封到几时?”
云湛道:“她这情况瞧着不是太好,小舅舅便带她先走吧,本宫这里还得再去父皇那一起看看朝臣和官眷有无死伤,清点确认一下具体情况,就差不多可以散了。”
他解了自己腰间一块金牌递给顾瞻。
“如此,那微臣今日便先走一步。”顾瞻也未推诿。
他想要弯身抱祁欢,祁欢仍是挡开了没让,被他扶着自己走。
她跟顾瞻之间确实没什么好见外的,可也不必高调到随时随地秀恩爱。
动辄一个公主抱,大庭广众之下,放在现代的大荧幕里都是有一次算一次的要引起轰动,何况还是在这个人们思想相对保守的古代……
祁欢向来知道低调做人的好处。
顾瞻也不是那种随时随地只想出风头的人,既然祁欢有顾虑,他也就由着她了。
只祁欢状态不好,走路颇有几分头重脚轻,挪得很慢,他就扶着她,两人在空旷的回廊上慢慢的走。
皇帝带来宁王府外驻扎的御林军,突然被大面积的调入府中,各家等在宁王府外的仆从也都人心惶惶的乱成一团。
为了防止他们聚集起来,又混了居心叵测之人过来,这会儿王府正门前面的整条巷子都被清空,别说是人了,原来停在外面的车马轿子也都一并被挪走。
顾瞻用云湛的令牌顺利带着祁欢出府,扶着她一步一步刚从台阶上下来,祁欢就突然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臂。
顾瞻吓了一跳,仓促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