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曾交谈。
等回到长宁侯府门前,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顾瞻将祁欢抱下马,原是抱着她就想直接进去,却被顾瞻给拦了:“你放我下来,咱们先等一等。”
顾瞻虽是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将她放下。
又怕她站不稳,就还是小心翼翼的扶着。
祁欢看向他道:“等我三妹妹回来再一起进去,大半夜的,别惊动我母亲,省得她跟着担心。”
本来这个时辰,杨氏就差不多该歇下了。
但祁欢料定,今日她赴夜宴,杨氏肯定不能安心如常去睡,这会儿必是等着她的。
顾瞻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仍是放心不下:“你能行吗?”
“没事。”祁欢这会儿在他面前,已经懒得再浪费表情强行往外挤出笑容了,“吹吹风,我已经好多了。”
这会儿已经接近三更,大晚上的,一行三人杵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其实很有几分凄清瘆人的。
顾瞻知道祁欢没什么力气,又怕她着凉,就从褡裢里找出披风,又将她裹了一层,走到门口的台阶,抱着她坐下。
祁欢不曾拒绝他。
他低头替她整理披风时,顺势埋头吻了下她额头。
祁欢其实一直都记得,当时那婢女被杀时候的血也一并泼在了她头上。
她本能的瑟缩着躲了下:“脏。”
只是人被顾瞻圈在怀里,躲避的幅度有限。
顾瞻半揶揄着笑了笑:“怕什么?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此言一出,祁欢的身体本能的僵硬了一瞬。
顾瞻则是心跳都跟着一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祁欢一早就跟他说过——
杨氏对他武将出身的身份是有所顾忌的。
以前她没说她自己对这方面有反感,但是今晚,亲眼目睹了一场血腥的杀戮,指定是要在她心上留下阴影的。
顾瞻突然有了一瞬间无措的慌乱。
但祁欢却比他先反应过来。
她于是仰起头,冲他笑了笑:“我又没说嫌弃你。”
她眉目之间的这点笑,虽然是虚弱浅淡,也确实没有任何口是心非敷衍的意味。
顾瞻清楚她的为人——
她若当真介意,开始反悔,就一定会当面坚定的与他表明立场,划清界限,而不是当断不断的还要试着安抚与他斡旋。
高高悬起的心,再次慢慢落回实处。
江玄虽然很有眼色的站得离他二人老远,并且还贴心的背过了身去看巷子外面的动静,顾瞻也没做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他只是又摸了摸她的脸颊:“你累了就睡会儿,我替你盯着,等她们回来叫你。”
祁欢于是顺从的闭上了眼。
事实上,皇帝顾虑着今夜这事的影响,尽量不想让事情闹得太过人心惶惶,宁王府里解决完刺客之后,他也就降旨解禁,起驾回宫了。
他人一走,云峥也就随即安排其他的客人散了。
祁欣回来,比祁欢晚了足足有两刻钟。
这期间,祁欢倒是没睡,也不是不想睡,她整个人都疲累不堪,只是脑子里一直有根弦紧绷着,睡不着而已。
江玄看见马车拐进巷子,立刻回头扬声禀了一句:“马车回来了。”
祁欢立刻睁开眼。
顾瞻也这才放下她,扶着她起身,陪她一起站在门口等。
片刻之后,马车在大门口停下。
祁欣今晚也受了惊吓,回来的一路上都浑浑噩噩。
朱砂将她自马车上扶下来,她一抬眼就看见被顾瞻扶着……
或者更可以说是光明正大倚着顾瞻站立的祁欢。
祁欣看了二人一眼,她不是祁云歌那种沉不住气又没脑子的蠢货,自然不会当面挖苦什么,只走上前给顾瞻见礼:“见过顾世子。”
顾瞻甚至等于没应声,只垂眸对祁欢道:“既然你妹妹也平安回来了,那便进去吧。”
人与人之间,是要讲究眼缘的。
如果说顾瞻对祁长歌还是平常心代之,那么他对祁家二房这位嫡女,就则是有种轻微的天然的不喜了。
今夜这样的场合,他知道祁欣必定也受到了惊吓,可是大家在宁王府等捉拿刺客的那段时间里,祁欢这个堂妹却都没出来寻她看上一眼。
今天那一整个厅里的女眷,祁欢算是遭遇最凄惨狼狈的一个了,旁人注意不到她也就算了,身为一家人的祁欣也半分表示都无……
顾瞻承认,他就是迁怒并且苛责了,对祁欣的印象更加不好。
祁欣是有自知之明的,原也没指望自己能得顾瞻这样的人青睐或者高看一眼,所以对于对方态度的冷漠也不甚在意。
她只是看向顾瞻身边,明显神色憔悴的祁欢,又关切问道:“大姐姐的脸色瞧着极是不好,您没事吧?”
祁欢不确定当时混乱中祁欣是不是真的没看见她险些出事,但她此时筋疲力竭,什么都懒得计较。
她说:“天很晚了,进去吧。”
然后示意祁欣先走。
两房之间的关系,本就已经极致冷淡了,祁欣便不再多言,由朱砂扶着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