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也不管祁元辰是否听得懂。
总之,这小东西性格一直都是十分乖巧安静的,尤其不会四处乱传话,再加上她和杨氏说的事情深奥,他一个刚满五岁的小娃娃,也不可能得什么要领,基本上是没事。
吃完了核桃,祁欢正带着祁元辰洗手呢,桂云就过来禀报:“夫人,马车都给您套好了。”
祁欢诧异回头问杨氏:“母亲您今天要出门吗?”
提前没听说过。
杨氏走过来递了帕子让她给祁元擦手,居然也学坏,卖了关子:“不是我,是我们。”
祁欢不解其意,一时摸不着头脑。
然则,杨氏已经走开了,回里屋去取斗篷。
祁欢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桂云。
桂云抿着唇偷笑,这才提点:“余家的人来了。”
祁欢恍然大悟。
正月里,本就是各家亲戚互相走动来往的日子,今天初三,岑氏一大早就带着祁欣,由祁文昂陪同回了岑家做客,长宁侯府自家这边却是老太太余氏的娘家人要组团过来。
美其名曰拜年,实则都是混脸熟和打秋风的。
往年杨氏还出面应付他们一下,今年彻底翻了脸,她自然就不肯再继续出人出力的给他人做嫁衣,所以就连表面功夫也不屑于做了。
余氏当年嫁过来时,她家还是挺兴旺的,要不然祁正钰也不能娶她。
可是自她父亲过世之后,兄弟子侄三代人,就再没出过一个有出息的,尤其是她这一支,自十年前她弟弟过世之后,小辈里就一个正经混官场的都没有了,一大家子里面就只有两个六七品的小官,还都不是科考入仕,是余氏弟弟在时通过别的门路帮他们谋的前程。
一个风光嫌贵的家族,兴衰之间不过三五十年的光景。
要不是余家没落的太过厉害,祁正钰现在也不至于那么不给老太婆脸面,动辄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打骂。
同样的,若是她娘家还硬气,依着余氏那脾气,她也不至于每每都忍气吞声,生怕老头子一怒之下真把她赶出去。
就如同岑氏,她现在和祁文昂也是不合,甚至自祁欣出事之后,据说即使过年这阵子祁文昂又回了府里住,他夫妻二人也的分房,私底下连话都不说,可是今天回岑家,祁文昂仍是得装作体贴的陪着岑氏回去。
“那是得赶紧走。”祁欢自然也不乐意见余家的人,连忙帮着祁元辰整理,披上他的新斗篷。
嗯,年前做的和祁欢同款那件,上回人家乔樾过来,他要死要活的非要献殷勤,乔樾拗不过,最后到底是勉为其难给穿走了。
祁欢那件,当时沾了血,虽然后来清理干净了,但她心有余悸,看见了总会想到那衣领上沾过血,心里别扭,她就也没再穿过,压箱底了。
过年杨氏就又给他俩每人做了件新的。
母子三人穿的得暖暖的,丫鬟婆子们拎着礼物,就浩浩荡荡出门坐上了马车。
路上祁欢才又得空再问:“不过……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表哥回舅母家过年,起码得初八以后才回吧?”
杨青云那,他们母子当然可以随便出入,哪怕杨青云不在家,可是这大过年的,一家三口躲到他府上去……
这不是有点憋屈了?
杨氏搂着儿子,看上去心情极是错,居然是今天第三次卖了关子:“带你出来你就放心跟我走,我还能把你给卖了?”
祁欢这就更觉奇怪了。
一般初七之前都是宗族亲眷之间的走动,要访友起码要初八以后才轮得上。
杨氏在京城里就杨青云这一门亲,初三出门还能去哪里?
祁元辰却明显比她随遇而安的多,一路上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就低头护着他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荷包。
路上无聊,杨氏难免就问起顾瞻来:“辰熠这次出京办差,有准信没有什么时候回来?”
祁欢心不在焉的回:“应该就这两三天之内吧,明天不回的话,后天怎么也该回了,初六是他生辰。”
杨氏看她这样,却不免皱起了眉头:“剿匪虽然不比上战场凶险,可那些绿林里打滚的也有好些亡命徒,你这孩子也是心大,就对他那么放心?”
祁欢的确是放心的,因为她知道顾瞻根本就没去剿匪。
但是杨氏面前,她却还不得不继续装下去,讪笑道:“这一趟为了保险起见,他人手特意多带了一倍,而且他答应过我了,一定会万事小心,安全归来。”
杨氏自然也不会盼着女婿有事,就是觉得女儿对这事儿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些奇怪。
祁欢见她还在打量自己,就赶紧蹭到她身边,搂着她撒娇:“等他回京,肯定第一时间来咱们家拜年。按照惯例,他的及冠礼要在二月份选个日子办。母亲您不是年前就张罗着要给我们筹备婚事吗?日子您一定也已经找人算好了,定在那一日?三月还是四月?”
杨氏被她这么一打岔,思绪自然而然就被她带偏,只是眉头却不见丝毫放松,反而越皱越紧,嫌弃的侧目瞥她:“谁家姑娘像你这么实诚的?张嘴闭嘴就是婚事婚事,也不害臊?”
祁欢一张刀枪不入的老脸,讨论正常婚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