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祎转个方向躺下,继续睡。
与此同时,苏煜尘也刚从御书房出来,心情看起来颇为愉悦。而他之所以会出现在御书房,还得从他决定来宫里说起。
天祈皇帝向来不喜欢皇子们,尤其是已经成年的皇子们在非召的情况下来找他。
苏煜尘自然也知道皇帝这个习惯,因此每次进宫,都是专门绕着皇帝走。
今天,苏煜尘也同往常一样,挑了一条离皇帝寝殿最远的一条路,结果没想到,就这样都还能让他碰见出来散心的皇帝。
后者看见苏煜尘,先是愣了愣,然后颇为亲切地朝苏煜尘招了招手。
“老三怎么想起这时候进宫了?”
苏煜尘对于皇帝的态度,有些疑惑。
要知道,皇帝对自己的态度,从来都是威严不假辞色的。这般慈父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是第一次。
只是一瞬,苏煜尘便恢复了正常,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此次进宫,是来接儿臣的皇子妃,婳祎公主。”
皇帝一挑眉头,突然调侃道:“看你这样子,一点也不像和她吵过架的样子。”
“夫妻之间,总会有口角,婳祎是人,儿臣也是人,是人便有情绪。发泄了,便过去了,不值得计较。”
话音未落,皇帝瞳孔就猛然一缩,意识恍惚中似乎看到一个少女站在面前。
“六郎,夫妻之间,总有口角。你是人,我也是人,是人就有情绪,发泄了,就过去了,我们谁也不许计较,知道吗?”
这一刻,少女的声音似乎和苏煜尘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皇帝有些动容,向来威严的面孔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神色。
突然,他略带感伤的开口:“再过段时间,就是九月初二了吧。”
苏煜尘眸光一凝。
“嗯,还有二十天。”
“唉,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清漪已经逝去十七年了。”
苏煜尘垂着头,没有接话,因为,皇帝口中的清漪不是别人,正是皇帝的原配妻子,天祈国的圣孝贤皇后。
天祈国的现任皇后并不是皇帝的原配,而是继后。
先皇后,于十七年前染上瘟疫去世。
十七年前,天祈国国都内,突然爆发了一阵瘟疫。有宫人不小心染上,传给了先皇后,前后不过十天的时间,贵为一国之母的先皇后便因病去世。
同时这场瘟疫带走的不仅仅是先皇后,还有那尚在襁褓中的太子。
太子为先皇后所出,夭折时,不过才将将三个月大。
一夕之间,皇后与太子齐薨,皇帝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大病了一场。将养了一年有余,才堪堪恢复过来。
正因为皇帝和先皇后伉俪情深,因此每年的九月初二,也就是先皇后诞辰这一天,皇帝都会以先皇后——圣孝贤皇后之名,进行连续三天的施粥放粮,凡皇商号者,价格降低两成的活动。
皇帝回忆了一会儿,忽然叹息一声。
“斯人已逝,生者独老矣。”
苏煜尘静静立在旁边,完全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唉,老了老了,就爱伤春悲秋,老三,先让婳祎再多陪你母妃一会儿,你陪朕去下下棋,若朕记得不错,你的棋艺应当是你们兄弟几个当中最好的。”
“父皇谬赞,不过是多看了几本棋谱罢了,只当是不及父皇。”
“谬不谬赞,下过才知道,走吧,随朕去御书房。”
于是就这样,苏煜尘被皇帝带去了御书房。
几盘棋一下,皇帝被哄得高高兴兴。
然而让苏煜尘也高兴的事,还并不是因为和皇帝下棋,而是他决定让自己来负责今年圣孝贤皇后千秋节的施粥放粮活动。
要知道,往年这件事,回回都是苏梓安承办的。得了百姓的爱戴拥护不说,也深受皇帝喜爱。
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苏梓安有什么地方惹怒了父皇?
可他安插在二皇子府的人,并未来报有任何异常之处。
苏煜尘一边走一边想着,很快就来到了华清宫。
湘妃见到他的时候,并不意外。
早在苏煜尘进入御书房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如何,你父皇跟你说了什么?”
湘妃抿了一口茶,问道。
苏煜尘平静地回答:“父皇说,今年圣孝贤皇后的千秋节,交由我负责。”
湘妃喝茶的动作猛然一僵,垂下了眼眸。
“是吗?那这是好事,你得多加小心,谨防有人从中捣乱。”
“儿臣知晓。”
他应了一声,巡视了一圈,没看到某个人影,不由问:“母妃,婳祎公主何在?”
……
婳祎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佛堂里,黑暗中,失去了视觉,听觉则变得异常敏感。
隐约的,她似乎听见了类似于指甲挠门的声音。
她唰一下睁开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
“簌簌簌。”
忽然,那声音更清晰了几分。
她这回直接站起了身子,摸索着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对方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