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苏醒的女生还是给自己的肾脏和肝脏造成了严重伤害,只能说是幸好不是剧毒性农药,如果肺部纤维化,那才是没得救了。
现在还得做血液净化处理。
一连串的治疗术语,听起来就很复杂。
费雪雁也目光复杂的躺在床上,看着万长生和自己的父母。
万长生已经决定把这个责任担起来,终于认识到师父这俩字不是空口白话随便喊的:“先给父母道歉,是父母给了你生命,这样莽撞的决定丢掉生命是错的,而且还是父母拼命把你救回来,这就是给了你两次生命。”
应该算是二世为人的高中毕业生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声音是真的虚弱:“对……不起……”
费妈妈的眼泪又出来了:“别,别再做傻事了,妈也是着急话说得重了些……”
那个犟如蛮牛的出租车司机,这会儿眼里只有慈父柔情,又有点着急不知道该怎么说,只会一个劲的把病床尾端的被子抻平些,这就是他竭尽所能会做的,实在是那满床的线缆管道让他不知所措。
万长生却不放松:“如果你还想让我做你画画的师父,就应该认真的检讨这种错误,以后不要再让父母这样担心痛苦!明白吗?”
站在床前高大的身影,和那身形微驼,被生活重担压得喘不过气的父母,形成鲜明对比。
万长生的小眼睛也前所未有的严肃,还加重语气的追问:“嗯?!”
哪怕是处在这么虚弱的情况下,费雪雁终于听出来万长生表达的重点,眼泪哗的就涌出来,使劲想把头扭开,可被氧气管限制住不敢乱动,脸色唇边都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这下费妈妈看见女儿在哭,更加着急的扑到床边:“没事,没事,不着急,不担心,你想学画画,那就去画画,妈……妈多加点班就是了!”
费雪雁眼泪更多,不知道是悔恨还是心酸。
万长生更严厉了:“学画画,有才无德更要不得,你还跟不跟我学了?”
费雪雁是终于把激荡在孱弱身躯里面的情绪给控制下来,挣扎着要起身,可实在是做不到,这下连做父亲的都慌忙扑到另一边笨手笨脚的开口:“要学,要学,一定能好的……”
病床上的女生,心情怎么可能不澎湃。
有钱人家的孩子可能当成消遣,随便都能开发各种技能,这里却是要以死抗争,争来的还是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所有的情绪终于哇的一声从喉头冲出来,嚎啕大哭:“对,对不起!我,错了……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太任性了,我真的想学画画啊……”
万长生看一家三口有抱头痛哭的征兆,冷漠得像石头,不然他这没受过训练的心态,忍不住又想摸速写本来勾勒人间真情了:“你们先自己说说话,我在外面等,你们商量好了,我再跟费同学说以后学习的事情。”
尽量不把自己搞得像个施舍的上帝,而是严师出高徒的那种扑克脸。
对万长生来说,他能理解的也就到这里了。
真是人生处处都需要演技。
出了重症监护室就使劲揉脸上肌肉。
可手指还没离开,费爸爸妈妈就出来了,小心翼翼开口:“我们说完了,不好意思,之前不好意思……”
万长生索性摆架子,放下脸已经塑造出来个学自杜先生的傲慢:“她学美术能出人头地的,赚钱肯定也不少,我既然答应做她师父,这个身份关系就一定会帮她,小事情!”
还好其他毕业生都挤在外面走廊,没看见万长生这变脸王,不然也要齐呼演得好!
简直是被可怜的父母跟拜菩萨那样送进病房。
万长生还是想绷着脸的,可费雪雁看见他又哭起来,看他皱眉,更慌乱的想憋住,可实在是憋不住的竟然变成打了个嗝!
更加羞愤交加的泪如泉涌,勉强变成哽咽,在病床被单下,像个被恶霸欺负的可怜民女。
万长生那艺术思维里面是这么看待的,根本没法再演,只好坐下来换口吻:“医疗费可能得几万打底,说不定要过十万,以后记得还我钱,还有接下来一年的美术培训校学费,熟归熟,那边还是要收费的,我不可能天天带着你画画,七七八八这一年下来估计又得十万,我都给你记在账上,记得还我。”
费雪雁除了用鼻音嗯,还是一个劲的流泪,但尽量睁大眼看着万长生,像是要把这签订契约的一幕记下来,但估计她没了眼镜,又泪水花花的,啥都看不清。
看她使劲皱褶脸想调整泪水流动方向,双手都戴满吊针、监控夹子可怜兮兮没法动的状态。
万长生终于嫌弃的扯了张纸巾铺在姑娘脸上自动吸水:“医生说你起码要躺一两个月,对身体的伤害可能是永久,汲取教训没?”
纸巾神奇的迅速浸透,所以姑娘的声音也低沉了些:“我真的不想再暗无天日的庸庸碌碌活下去。”
万长生重新严厉:“汲取教训没?!”
费雪雁停顿下,才委屈:“汲取了,再也不了。”
万长生缓和:“我的态度永远是先瓦全,再慢慢打磨成才,哪怕是瓦片,也有自己的价值,也能在瓦片上面雕出花来,再好的玉,碎了就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