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辉阁内。
池州将当年那案子的疑点及可以重新查验之处都一一列出, 而后让众人传看了一遍。
“……刑部的档案里有当年那件案子的所有相关物证……大理寺中有个擅长辨识字迹、印章的文书,可让他先辨析一下当年那些信件的字迹……”一个刑部的官员开口道。
“哪怕字迹勘验无误,案子也尚有许多旁的疑点……”池州道。
“是的, 当年这案子疑点颇多,只是情势过于复杂, 无人来得及或者说无人敢提出疑义,如今既然要重查, 我等必然尽心竭力……”又一人开口道。
众人各自发表了一番对这个案子的看法,又有人提笔在池州那列表上添加了几笔新的疑点。最后, 众人都看向李湛, 等着他发表一下意见。
然而李湛却垂眸看着书案上的某一处,目光略有些失焦, 看起来像是在走神。
若非他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抹笑意, 众人肯定要以为他在为什么事情烦恼。
“王爷……”一旁的池州开口道。
李湛回过神来, 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开口道:“案子交给诸位,本王很放心, 你们便依着律例去查,什么都不用担心, 本王会给你们兜底的。”
李湛这话便等于朝他们承诺,无论案子牵扯多大, 李湛都会力保他们, 所以他们不需要考虑别的压力, 只需要一心一意查案便可。
“是, 我等定然尽心竭力。”众人忙道。
李湛又稍稍吩咐了几句,众人这才散了。
待出了英辉阁, 众人先是感慨了一番摄政王的“雷厉风行”, 大赞他推动“翻案”此举颇为大义, 随后话题一转,开始讨论起了王爷最近的“反常”。
“王爷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对啊,毕竟翻出当年的案子,一定会牵扯到先帝……”
“何止是先帝啊,二殿下和四殿下,甚至是刚薨逝不久的老王爷,都会牵扯进来。”
“好在这次事出突然,倒是没人提出反对……”
随后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来得有些突然……”
“王爷是不是一直都对当年的案子耿耿于怀?”
“毕竟纪家获罪之时,他是唯一为纪家求过情的人。”
“不论如何,这次若是能为二殿下和纪家洗清冤屈,都是好事一件。”
“是啊,虽然纪太傅不在了,可纪家兄妹却还活着……”
话题转到纪轻舟,众人顿时便来了兴致:
“你们说,王爷对纪小公子到底是宠信还是做做样子啊?”
“若说不宠信,怎么会日日将他带在身边,还给了他内侍司总管一职……”
“可是今日你们也看到了,说到紧要的地方,王爷不还是将他遣走了吗?”
“这就不好猜了……你们没发现王爷最近经常走神吗?”
“是啊,我看他这几日议事的时候,经常面带笑意,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也有可能是压力太大,心神乱了……”
……
随后众人又感慨了一番李湛为朝廷“鞠躬尽瘁”,却置自己的个人幸福与度外……
众人言外之意,都对李湛颇为同情……
英辉阁内,众人都散了,池州却没走。
李湛抬眼看他问道:“池少卿还有事情?”
池州朝他拱了拱手道:“有点私事……纪小姐给纪小公子做了双新靴子,托我给纪小公子送过去。”
“嗯。”李湛想了想,开口道:“正好本王这里也有一样东西,你可以拿回去给纪轻澜。”
李湛说着从书案上拿起一封信递给了池州,池州拿过信看了一眼,见上头写着“吾妹轻澜亲启”的字样。
池州见过纪轻舟的字迹,知道纪轻舟的字迹实在很一般,勉强只能算周正。而这信封上的字迹却苍劲有力,一看就不是出自纪轻舟之手……而这大渝朝能对纪轻澜称“吾妹”的,除了纪轻舟之外便只有一个人。
“这是……”池州惊讶道:“纪家大公子寄过来的信吗?”
“不是通过驿站寄过来的。”李湛道。
言外之意,是李湛的人亲自带过来的。
池州当即反应过来,李湛的人去找过纪家大公子纪轻淮。
纪轻淮原本和纪轻舟一起被判了流放之刑,但纪轻舟最后放弃了流放,选了进宫做内侍,纪轻淮却早在年初就去了西北流放。
“纪大公子可还好?”池州问道。
“尚可,信你可以打开看看。”李湛道。
池州看了一眼没有封口的信,知道纪轻淮没有将信封上的意思是,李湛可以看过信的内容之后再将信送出去。从此举可以看出,纪轻淮为人很周到,哪怕仅仅是一封信都知道通过这种细节来朝李湛示好。
但池州却没打算看信,开口道:“还是等纪小姐看过之后,我直接问她吧。”
“嗯。”李湛开口道:“不是要送靴子吗?去吧,一会儿他该午睡了。”
池州闻言一怔,暗道王爷这话说的可真顺嘴,竟然连纪小公子什么时候午睡都知道……
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