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看着少年沉郁的眉眼, 忍俊不禁,一口答应:“好,少爷想要的,我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弄来。少爷不想要的, 我也愿意为你做到。”
又开始了, 满嘴跑火车, 燕一谢有时候真不知道姜宁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但无论如何这句话叫他很受用。
他扯了扯嘴角, 靠回后座椅背上,望着来回的雨刷,装作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提:“那我, 要你,以后不要再送东西给许鸣翊。”
很幼稚,少年心中知道。
如果没有遇见姜宁,他一辈子也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情绪就身不由己。有的时候暴雨天也感觉天气晴朗,日光像是溏心蛋, 有的时候又感觉自己不是自己,而是一颗青色的柠檬,透明, 冒着无穷无尽的酸水。
所以他装作只是开玩笑,反正姜宁和他开玩笑的次数还少了吗?——当然,他已经做好了说出“不答应就算了, 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 那么激动干什么”的自嘲准备。
姜宁和许鸣翊那家伙从小一起长大,认识了十几年,相比之下,他只是一时新鲜的天降。也许姜宁靠近他, 其中还有对他无法行走的双腿的好奇心……算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总之,他没有真的指望姜宁和许鸣翊断绝来往。
燕一谢偃旗息鼓:“不答应就算了,只不过——”
姜宁爽快道:“就这点小事?好啊。”
“……”
燕一谢猝不及防,顿时惊愕地抬起眉梢:“?”
姜宁笑着看着他,道:“本来认识你以后,我就没怎么见过许鸣翊了,你看我在学校,除了需要交作业,也完全和他没交集。”
“真的?”
“真的。”
少年又酸又苦的柠檬变甜了一点。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伞下的姜宁。
姜宁又摊了摊手道:“难道你看不出来,遇见你之后,我眼里就全都是你了。毛毛虫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从夏天到现在,我没有去过一次许鸣翊家。哦,帮他妈妈送旗袍去过一次,但那不算……应该不算吧?前几天冬至,我妈妈包了一大堆饺子,让我送过去,我都直接跑你家里去了,我弟弟最近烦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但凡去许鸣翊家里的事情,我都推给他了。”
姜宁坦率地打了个直球。
大雨虽然噼里啪啦,犹如人群穿梭,但是隔这么近,姜宁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击在了少年心底。
时间静止。
青黄色的柠檬彻底变成了糖糕。
燕一谢耳根一点点红了起来。
他竭力稳住,转过脸去目视前方,不再看姜宁,但是俊脸已然红了个透。
他面无表情地拿过毛毯,将自己脑袋盖住,说:“好的,我知道了。”
就这?
姜宁不可思议地转着伞:“然后呢,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燕一谢声音从褐色的毛毯里闷闷地传出来:“管家,开车,回家。”
姜宁:“……”
这和吃了就跑的嫖/客有什么区别?姓燕的,我看不起你。
雨已经小了一点,姜宁举着管家给她的伞,站在院门外,目送黑色豪车离开。
除了这辆之外,燕一谢的半山腰的别墅后面经常停着两辆车子,每一辆都价值不菲,不看里面的真皮座椅,光是看车标和车牌号便能猜到燕家深厚的财力。
住姜宁家隔壁的刘阿姨刚好拎着菜走回来,视线顿时被只剩下一点车尾的车子给吸引住了。
姜宁刻意用黑伞遮了遮,挡住了她的视线,笑道:“阿姨,买菜呢。”
刘阿姨的注意力被姜宁拉了回来,和姜宁寒暄两句,才进了她家的门。
姜宁待车子彻底看不见之后,并未转身回家,撑着伞走向了另一条小路。
车子驶出去了一会儿,燕一谢瞥见姜宁的豆浆落在了车上,还是热气腾腾的,对管家道:“回去一下。”
管家便将车子倒退回了方才的拐角。
燕一谢朝姜家的方向看去,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恰好见到姜宁没有回家,而是背着书包去了另一个方向。
管家有点诧异,从后视镜中看了燕一谢一眼,问:“豆浆还要送过去吗?”
姜家的院门是关着的。
燕一谢道:“怎么送?走吧,明早重新买好了。”
管家不知怎么有点踌躇,没有发动车子,只是又问:“要跟上去吗?应该可以绕过去。”
燕一谢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去朋友家玩,我们跟上去干什么?多不道德,我又不是变态。”
管家犹豫了一下,才道:“但,那边好像是许同学的家。”
姜宁感冒发烧那次,他独自来这里打听姜宁家在哪里的时候,便知道了少爷的几个住在这里的同学的地址。
管家虽然一把年纪,但记性很好,想不记得也很难。
这话一说出来,燕一谢果然像是踩到了雷一样,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燕一谢毫不迟疑道:“跟上去。”
管家:“……少爷不是说不道德吗?”
燕一谢:“你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