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罕端详手里干皱的纸张良久,越看越觉得图上中原和北疆画法相结合而所呈现出来的人万分漂亮。
苏野尔想要凑过一个头来看,却被阿穆罕挡住,苏野尔只能尴尬地低了低头,阿穆罕拿着手里烂花,坐回王位上,对着画啧啧称奇。
中原人说得粉雕玉琢都难以形容画上人的漂亮。
她像是天神降世,才落于人间的礼物,是草原雄鹰一双尖锐眼目也难以找到的。
他仔细端详着,却是入了迷,心跳难耐,情绪烦躁。
甚至夜晚无人时,自己在忙完政务后拿出那块碎纸,在灯下继续看,放在床头处,缱绻难舍弃。
无端看出一腔的热血来,终于在一晚上难以克制的梦境里,他将人揽入怀中后,所有颜色都乱了,比草原夕阳上最艳丽的落日红更加绚烂,而他在其中乱了心智,成了霸道而无礼的人物,把人弄得哭都哭不出来,他才惶惶然惊醒,对着灯火如豆皱眉,深刻骨相生出戾气。
不该这样了,无比荒谬,他身为草原的可汗王却对画像上的中原女子魂牵梦绕,甚至自己夜晚难以安眠,简直荒唐。
然而却又再碰到纸面,想要将他撕碎时却又难以下手。
他十分烦躁难眠,索性起了身,自己继续处理政务,顺便让人传唤苏野尔等人。
“本王打算前去大齐,应了这请帖。”阿穆罕垂眼对着丝绸缎面的请帖,话语严肃而认真,问:“几位可有意见?”
“这不是可汗王自己不......”苏野尔想起那日阿穆罕不屑而烦躁的模样,欲言又止,阿穆罕一眼看过来,直接将他的声封在了喉头。
这请帖拒绝得最为果断的人分明就是可汗王自己本人。
阿穆罕十六岁继承父亲的可汉王王位,励精图治,艰苦卓绝,又天赋过人,自权位回归后,他便用铁血手腕在短短十几年便把北疆十几个躁动不安的部落收服得妥帖安顺,而且隐隐衰败的北疆逐渐强盛,现在已然成了大齐的最大威胁。
而且北疆一不为大齐附属,一不进贡,三更是土地辽阔,逐渐扩张,威胁只会越来越大,北疆和大齐并肩而称帝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所以大齐向可汗王发了请帖,是试探,也为商议。
不接即为反心,接了便是中原国与北疆部落邦交,这如何邦交,又需要仔细商榷。
阿穆罕之所以不想去,既是烦躁厌恶于中原的繁文缛节,装模作样,也是对于大齐不放在眼里,大齐皇帝和摄政王两相内斗,大齐本身已经自顾不暇,而且即使大齐当真要斗,北疆也不会退缩。
大齐赵氏皇族蛮族出身尚且可以称霸中原,北疆为何不可。
拒绝请帖,是不愿意浪费时间,也是为了给大齐示威。
然而今日突然反水,和几位近臣思虑良久,最终还是确定终得去大齐一趟。
毕竟大齐虽然内乱隐隐发作,但其强盛也是无可忽略,北疆不能固步自封。
苏野尔在一众近臣都走后,悄悄地问:“可汗王而今想去大齐的一部分缘由,是画上的美人吧?”
“嗯。”阿穆罕承认得坦诚,倒是直接让苏野尔无话可说。
“我想要看看,这画上的人是否是真的犹如画像这么漂亮。”阿穆罕思绪渐深,情绪轻微起伏:“本王倒觉得十有八九是假的。”
其实他已经如同被下了迷药,中了这瘾毒,日夜魂牵梦绕,思虑难眠,即使入眠了也没有丝毫的正经,他已然被这一纸画像所迷惑,而且越发严重,隐隐走到了边缘处,难以忍受而猝然爆发也不过只剩下一步之遥。
有时候他怀疑这纸张上的人,是否就是中原传说里的妖精,专门乱勾人心,而且道行深重,居然能将这迷惑心智的术法下在自己画像上。
必然是假的,应当只是桑及尔臆想出来的假人。
但是倘若他不亲自去看一眼,便万分不能甘心。
北疆最大最旷野的草原距离大齐国都京城约有千里而不止,阿穆罕等人跋涉了十几天,赶到京城后,立刻就被外交使臣安排在了京城中最好的府邸里,但为首的人表面是苏野尔,而阿穆罕只是佯装作侍从,跟随左右。
苏野尔和京城中的官员来往打点,占了使臣的身份,忙得焦头烂额,忙了三四天才得出空闲,去了桑及尔提到的那京城最有名的欢喜楼里,他站在前方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去,腰间还别着使臣的腰牌,阿穆罕跟在他身后。
老鸨看苏野尔气势嚣张,草原男儿的结实健硕感横陈难掩,立刻迎上来,笑嘻嘻地讨巧:“哟,这位爷,头一次来尝鲜吗?”
苏野尔点头,被看了一眼身后的阿穆罕,被眼神示意,随即正色道:“将你这里最好的姑娘叫到我房中,我要一个一个看。”
“哟,这位爷胃口挺大,您保管放心,我们欢喜楼从来都是全京城里最漂亮的姑娘,保证您赞不绝口!”
“哦?”苏野尔笑,络腮胡笑得粗犷,甩出一锭金子:“我倒不信,除非真让我见到人间绝色。”
“嚯,那这位爷里面请吧,保管让你满意。”老鸨笑得脸上□□都这遮掩不住脸上的细纹,连忙请了苏野尔进上房,招了所有最好最贵也是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