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其他他不知道的黑恶势力,因为在被他抓到穿冬季校服上学的第一天,对方衣袖下有累累的伤痕。
为此云雀还调查了几天,顺便清剿了几个在并盛偷偷成立的地下赌-场,最终发现,这只小动物只不过是被家族族群赶出去的弱小者。
并盛不大,也不至于找不出几个破碎家庭的学生,但受到这样严重家庭暴力伤害的,近朝颜确实是唯一一个。
而现在的她,比十年前看上去更加弱小、生命气息也更虚弱,如果不是看向他的眼眸光芒太盛,如暗夜里的烛火,他毫不怀疑对方随时会死在这深夜的路旁。
“是你。”
他站在原地,没有走近。
十年前的云雀为了并盛的荣誉,认真计划过将他学校伤害学生、挑衅他尊严的学生家长直接咬杀,但行动止于这只离群小动物的祈求,对方似乎仍对美好家庭抱有幻想,哪怕被伤害千百次,也想回归族群。
弱小动物的选择,从来不会出乎他的意料。
而他对这只离群草食动物的怜悯,仅止于容许她夏季穿冬季校服。
但十年后,这只小动物似乎比当年有长进了一些,她主动朝着云雀走过来,哪怕战战兢兢、哪怕浑身写满恐惧,但她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让云雀都出乎意料的问题。
“无意冒犯,云雀学长……请问您结婚了吗?”
他还没回答,对方就因为接近他而感到惶恐,声线发抖地解释了一堆,终于让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只小动物,在寻求他的庇护。
或许是因为她看上去实在太虚弱、如果不马上得到救助就会死去,又或者是她今晚的出现让云雀想起国中的时光,总而言之,他兴之所至,答应了她的请求。
至于婚姻的神圣、需与相爱之人共度等等世俗约定,并未被他放在眼中。
于云雀来说,这不过是他又一个因为没有找到对手战斗而万分无聊的夜晚。
但对于那个女人而言,似乎意义并非如此——
那天夜晚寥寥几句谈话与一个简单决定,好像耗尽了她一生的勇气,也圆满了她一生的期待与欢喜,以至于她在结婚之后,生命力反而流失得更快,像是枝头迟迟才盛开的花,怯怯张开花瓣望了一眼世界,就心满意足地迅速衰败下去。
她甚至不敢奢望得到更多,结婚之后的第二天就拿来一份《协议结婚书》,胆小地只敢拜托草壁转交,在最初的协议里,她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只将这段婚姻定成三年。
而医疗部部长给他的评估报告里,这个女人是能活五年的。
看着这只连死亡都害怕打扰旁人的小动物,云雀恭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捡回来的是一只仓鼠。
一只胆小的、有点动静就能被吓死、绝经不住一点风吹草动恐吓的仓鼠。
猛兽好像不该将仓鼠养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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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恭弥收回思绪,看向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眉尖蹙起、还在使劲思索他方才问题的女人,蓦地出声道,“所以,你究竟是谁?”
近朝颜没想到他又抛出了一个疑问,有些发蒙地回道,“你等一下……你问题好多哦。”
“先回答这个。”
云雀恭弥简短地命令。
“哦……”喝醉的人无意识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仿佛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不认识自己,但既然被提问了,仍旧乖乖地应,“我是近朝颜啊。”
在介绍名字的时候,她忽然换成了中文。
说到这里,她突然回想起以前每次去到新环境时会有的自我介绍,于是很流畅地往下说,“你好,我叫近朝颜,来自Z省S市xx区——”
停顿了一下,她问,“住的小区要告诉你吗?”
“……”
陡然听见这么流利的中文,云雀恭弥扬了下眉头,如果不是这些年为了研究匣子在世界各地辗转,他差点听不懂对方的语言。
华夏的吗?
他眼眸里闪烁着兴味,抬手从沙发前的桌上拿起一个平板,点开地图软件,递给旁边的女人,丝毫不觉得自己趁着对方酒醉套话多么过分,反而道,“输入一下。”
近朝颜也盯着地图软件看了一会儿,好像也蠢蠢欲动地想试,但最终也只是蜷起指尖,慢吞吞地摇头,“不在……找不到。”
“为什么?”
“因为不在一个世界啊。”她理所当然地应,又用那种“你怎么这都不知道”的眼神看向云雀。
……不在一个世界?
男人凤眸里的光更盛几分,甚至惊动了方才一直安稳停在他头顶的云豆,小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到桌面上,左右看了看他们俩挨在一起的画面,像是心情不错,忽然放开了歌喉:
“绿荫葱郁的并盛~不大不小中庸最好~”
而原本还在认真回答他问题的女人,便笑弯了眼睛,抬起手在给云豆打节拍,甚至也跟着哼起了歌儿。
就在云豆唱完的刹那,云雀恭弥无缝将自己方才的问题衔接上:
“那么,原本的近朝颜呢?”
话音落下,机舱里便静下来,只有窗外飞机发动机在云层里穿梭时发出的轰隆动静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