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摆了酒宴招待孔雀。
孔雀频频给怀安倒酒,乘着干爹喝高兴,说道:“儿子虽两次立了大功,得了太后和皇爷赏赐,但恢复记忆的太后却好似并不喜欢儿子在身边护卫,儿子的皮外伤已经好了,至今都近不得太后身边。儿子不知是什么原因,还请干爹多多指点。”
宫里的太监们私底下交流时都把皇帝叫做皇爷,太子叫做小爷,或者皇小爷。
明朝开国时,人口短缺,朱元璋禁止民间蓄奴,不准人口买卖。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卖身契改为收养子女的契约,子女默认是家族的财物,父母对子女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所以奴婢们把男女主人称为“爹娘”。
太监都是皇室的奴婢,官奴们就把皇帝称为皇爷了。
怀安喝了酒,脸色坨红,“你还年轻,不懂得揣摩贵人的想法。你知道太后为什么突然冷落你和那个叫做田七的女官吗?”
孔雀站起来一拜,“还请干爹赐教。”
怀安说道:“太后失忆,就是生病了对不对?人有千面,贵人们也不例外啊,谁都有软弱、迷茫、无助的一面。但是贵人们要在下人面前表现出尊严,威严,才能显示君威啊。你和田七刚好亲历了太后最不想表现的一面,就好像——”
怀安想了想,“就像某天我在蹲马桶,正在使劲呢,你无意中闯进来,看到了这一幕,干爹的威仪是不是就没了?之后我当然不想再见到你,太尴尬了不是。按照太后的脾气,你和田七都要被远远的打发走的,但事关机密,不能把你们放走,就只能在外头坐冷板凳了。”
孔雀说道:“可是……人吃五谷杂粮,谁人不蹲马桶啊。”
怀安说道:“是这么个道理,但你能和贵人们讲道理嘛?宫里九千宫女,十万宦官,个个都想出头,贵人们又不是非你不可。”
孔雀问道:“干爹,儿子刚刚尝到出头的甜头,不想这么冷下去,如今儿子该如何破局呢?”
“这个嘛……”怀安摇晃着脑袋,“首先你不要心急,你才二十岁,接连立了大功,已经是太监里头出类拔萃的人才了,还是凭着真本事,不是靠拍马屁混上去了,前途还是有的。只是花无百日红,冷一冷也好,磨一磨性子,有干爹在,还愁没机会?”
又拍着胸脯,“你看干爹这三个月过的是什么糟心日子哟,差点就丢了东厂厂公之位,干爹我一直硬扛着,这不就盼来了转机吗?一连破了两个案子,找到了幕后主使。年轻人,不要浮躁,稳重一点。”
孔雀这次出来就是走干爹的门路,那里会轻易放弃?说道:“儿子年轻,实在受不了整天无所事事,御马监待不下去了,儿子能不能吃上东厂的饭?”
意思是要加入东厂。
怀安面露难色,“不是我收你,以我的地位,向御马监要个人易如反掌,打个招呼就行了。但是从你的前途着想,东厂这个地方现在还不适合,太容易得罪人了,东厂就是皇爷的刀,指那打那,名声不好。你是内书堂出身,读过书的,干爹还指望着你将来能够入司礼监,当掌印太监,成为内相。”
怀安收了快一百个儿孙,孔雀最有出息,他可不想浪费人才,东厂做的脏事太多,杀鸡焉用宰牛刀?怀安有的是干儿孙在东厂效力,不想暴殄天物。
孔雀心下失望,知道怀安这条门路走不通了,出于利益考虑,干爹对他有另外的安排,不过,孔雀面上如常,继续倒酒:“感谢干爹的栽培,来,干爹再饮一杯。”
干儿子有本事又听话顺从,怀安高兴,一杯又一杯,喝到微醺时,手下来报,“厂公,蔡眀姬找到了!但不是派去荆州的人找到的,是水师派人护送,说是被海盗绑架到了双屿岛,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蔡眀姬拿着五品女官的腰牌,水师不敢怠慢,走水路护送到京城,此刻大船已经停在通州港,就等东厂的人去接应交接了。”
通州在北京东南郊外,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沟通南北的大动脉。
怀安连忙起身,“太后要找的人,不能出岔子,我亲自去接。一个看守丁字库的女官怎么被海盗给绑架了?其中必有蹊跷。咱们要严阵以待了。”
怀安喝多了,摇摇晃晃,孔雀乘机扶着他,“干爹,儿子陪您一起去。儿子虽拙,武艺还可以。”
怀安有些犹豫。
孔雀连忙说道:“儿子保证只在幕后帮忙,不在太后面前出现。”
怀安这才答应,“好,操家伙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