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一经打开,祁砚的想象力便大幅度地发散,根本停不下来。鸟儿用小翅膀摸着下巴,作思索状。
联想起这男人溺水又受了一身的伤,再加上后背张牙舞爪的奇特纹路,祁砚的脑洞越开越大:这位“大哥”会不会是遭到弟兄背叛之后被对家围攻,砍得浑身是伤,迫于无奈只好跳入江水中假装溺毙,实则“死遁”,在漂流到江心的时候遇上了自己,最终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而他的布袋子里,装的正是他们帮派的灵丹圣药。
“小……喂,小红?”
祁砚从脑洞中惊醒,发觉男人正冲着自己招招手。
小鸟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
大哥,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小红”是什么鬼,我大名叫祁砚啊!不能因为我是一只红色的鸟就给我起这么随便的名字吧?
“咕咕,咕咕叽,咕叽!”
小鸟蹦跶起来,愤怒地挥舞着翅膀。
男人听不懂“小红”的鸟语,看见小鸟叽叽咕咕地吵闹起来,他苍白地笑了笑。
“小红鸟,这里有吃的么?”
肥嘟嘟的小鸟气得鼓成了一个毛球儿。不过,看男人面色依然憔悴,祁砚暂时搁下了名字的恩怨,迈着小细腿,啪嗒啪嗒地朝着大树干的另一端走了过去。
不多时,小鸟从树洞当中掏出来两个较大的树果。这是它在那日紫色大头鱼抢食之后勉强救下来的一些树果,所剩不多,全部都藏在树洞内小心保存。
鸟儿推着两个比它自己个头还要大的果子,摇摇晃晃地走到男人面前。
“咕叽。”
男人勾了勾嘴角,拿起一个树果。
“谢了。”
他举起胳膊的时候,祁砚发现他的身材挺不错的,肌肉匀称,健美却毫不夸张,这让祁砚越发觉得此人是一位有来历的“黑.道大哥”。从身材来看,这男人十有八.九是个会武的练家子,最起码也是体力和体质极好的人,难怪在受了这么多伤又在水里淹过的情况下,第二天还能醒过来找东西吃。
小鸟几乎不可能啄开的巨大树果,在男人手里只轻轻一使力,便被掰成数瓣。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然后在眼巴巴看着的小鸟面前也轻轻放下一瓣。
“小红,你也吃些。”
“咕咕叽!”我不叫小红!祁砚气呼呼地扑打了两下翅膀,但男人并不能理解他的行为,淡淡地笑了笑,一刻不停地吃着树果。
他进食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口一瓣地胡乱吞咽下肚。但祁砚还是敏锐地观察到,这男人身上的伤口有些严重,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遍体的伤痕,难以言喻的痛感令他英气的剑眉紧紧蹙起。
饿极又累极了的男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两只树果,然后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布袋子。
“百灵根……在水里都泡湿了。不过,勉强还可以用。”
他拿起几片泛着湿气的草根,丢进嘴里咀嚼了两下,然后吐出来捏在手心,将碎泥慢慢地敷上自己胸膛前方的伤口。
药草接触到伤口皮肤的那一刹那,男人微微闭上了眼,面部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流了血之后,他又在冰冷的江水里泡了太久,这会儿伤处已经显出了不正常的乌青色,怕是要感染化脓。祁砚有些担忧地望着。不知这百灵根是否真有这奇效,能阻止伤情的进一步恶化。
男人慢慢给自己身前都敷上了简陋的草药,但背后的伤口就不那么容易处理了。他将百灵根在指间碾碎,然后伸手绕到背后,凭着感觉摸摸索索。
“咕叽,咕……”
小鸟跳到他的眼前,左右摇摆着脑袋。大哥,你这样是不行的!
见男人露出略微惊讶的神情,小鸟从他的布袋子里衔出几片百灵根,用尖尖的小嘴将之啄成碎粒,然后扑棱两下翅膀,顺着男人的脊背轻巧地攀上了去。
“唔?”
小鸟用翅膀尖儿戳了戳男人的皮肤,嘴里严厉地咕叽了两声。
趴下去,老实待着!
男人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听话地趴伏了下去。小鸟吐出啄碎的药草,用翅膀将它们一点点涂抹在男人的伤处。
它的动作轻柔,也很细致。祁砚在前世为人的时候就是行事专注而细心的少年,这一点在他变为鸟形之后依然不会改变。
男人咬紧了牙关,默默地承受着伤口被药物接触到的痛苦。在水中泡了很久,他的伤口处基本上已经疼到麻木了,而这会儿受到草药的涂覆,周身的痛觉感官再度苏醒了过来。
没过多久,男人已经难以安稳地趴在树干上接受小鸟的涂药了,他修长的手指紧紧地陷入了树干的皮层之内,整个身体不断颤动,豆大的汗珠自他背部白皙的皮肤间渗了出来,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这么多、这么深的伤口,祁砚光是看着就觉得疼,更别提真正承受的那个人了。小鸟将药草尽数敷在伤处,作为安抚,它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身子在男人的背上小幅度地蹭了蹭,羽翅在肌肤上轻轻拍击。
“咕咕……”小鸟低鸣了几声,唱着简单的摇篮曲,哄着男人把剩下的药草涂完。祁砚听到男人难以隐忍的抽气声和低哑的喘息声,动作尽量做到最轻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