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冷不防吹过一阵凉风。人们被乐伯讲的故事所震动,背后已经冷汗涔涔。司冬墨头顶上站着的小鸟猛地哆嗦了两下,绵软的肚皮一呼一吸、剧烈起伏着,圆鼓鼓的身子竟一下子瘪了下去。
看见几个年轻人都呆呆地盯着自己,小鸟团子更是吓到变形,乐伯改了脸色,笑了笑:“小伙子们,都别紧张。这些故事也都是传闻而已,不一定是真的。我自己也没经历过这事儿,说不定是村里的老人给这事儿加油添醋地编造过,故意说给刚进山的人来吓唬他们,让他们在林中里老老实实、不要乱逛。”
然而任他如何安抚,这故事到底已经说给大家伙儿听了,而且他们刚才是真真正正遇上了画皮狼,阿财还被那它伪装的邪法所蒙蔽,至今昏迷不醒。惦记着那诡异的怪狼,一行人心情紧张得不敢多说话,一直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出了山,回到了乐庄。
进村的感觉非常美妙,令人舒适又安心。不论怎么说,祁砚永远喜欢有人气儿的地方,无论城镇或是乡村,都比走上好几天都不见半个人影儿的大山好很多。
他们把板车赶到乐伯的家中。阿进把阿财背进屋,忙着给他弄药,乐伯等人则留下来,把几个人采摘到的山货分包清点。
“这一趟进山,草药收了十二斤,咱几个平分。山鸡打了两只,都是阿财的。其它的山货一共收了三百九十斤。咱们家三个人收了二百四十斤,剩下冬墨的一百斤,还有阿财的五十斤。”
乐伯把司冬墨的那一部分拿出来,两人合力将之用麻袋装好。
“这些药草和蘑菇之类,我们自家可以做简单的加工。不过,榛子栗子什么的都需要剥壳之后才拿到市上去卖。冬墨,要不这样——把你的这些果子和我们一块儿拿到村东的老谭家去,请他们剥壳。”
司冬墨略一思忖,“乐伯,剥壳和没剥壳的坚果,价钱怎么算?”
“没剥壳的一斤十个铜板。剥壳的要翻上一倍多,每斤二十多个铜板。”乐伯答道,“其中,给老谭家的钱,是剥一斤五个铜板。”
“咕叽咕叽!”
鸟儿细声细气地叫着,用翅膀尖儿挠挠男人的耳朵。司冬墨心下了然,“乐伯,果壳我打算回家自己处理。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去市集上交货吧!”
乐伯微微吃惊:“这……一百斤,你一个人弄得完么?”
司冬墨淡淡一笑:“放心吧乐伯,我能做好,后天早上和您一道去市集。”
“好吧。那到时候等你一起出去。”
司冬墨把自己的那份山货收好。临走前看到阿财已经被喂下药草,他安下心来,道别了乐家三人。拖着一大.麻袋的山货往回走着,司冬墨对头顶的鸟儿说道:“小红,回去之后,咱们得在一天半里把果壳全部剥除。”
“咕叽!”鸟儿自信地叫了一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它可是从啄击能手啄木鸟那里学来了啄击术,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啄木鸟更能啄的鸟儿存在了。如果有,那一定是怪物!
司冬墨回家的时候,屋里空无一人,他在门口找到了母亲留下的字条,说是和乐弘一起下地里去了。他便先把巨大的口袋拖进灶屋,将里边的东西统统倒在地上。
之后,男人和鸟儿分工合作。司冬墨负责把采到的各种山货按照类别分好,把蘑菇、木耳、药草等等拿去洗净晒干,祁砚则把他选出来的坚果用尖嘴啄击,快速剥壳。
“笃笃笃,笃笃笃!”
从最开始的五秒一个,到两三秒一个,再到后来熟能生巧,像流水线一般接连不断,几乎一秒一个。在屋前小院子里干活的男人听见了都有些吃惊,这鸟儿啄起果壳来也太快了!
他把药草等铺在地上晾晒之后进屋,看见那小鸟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笃笃笃地啄着壳儿,身子、脑袋、小尖嘴甚至都快得连成了一片模糊的红色光影。
这从不间断的“笃笃笃”声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
司冬墨端着一小杯水走向灶屋。那火红色的毛球还在接连不断地啄击,尖嘴与果壳的冲撞间带起无数的碎屑飘飞起来,迸了一地。
“小红,辛苦了,来喝点水,歇一会儿吧。”
“笃笃笃,笃笃笃!”
男人走上前去,“小红?”
看着那机械啄击的小鸟,男人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蹲下来,在鸟儿的小身子上戳了一下,忽然就感觉那小鸟摇晃了一下,接着踉踉跄跄地转过身来,两眼一翻。
“小红!”
在司冬墨的惊呼声中,鸟儿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尖嘴还在对着空气不断地啄击。已经晕厥的身子还在随着笃笃笃的啄击而有节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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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还好么?”
“还睡着呢,刚刚给它喂了水。”
“那就好。唉,好好的一只鸟,怎么突然晕过去了呢?”
祁砚自一片混沌里醒来,眼前灰蒙蒙的一片。
我是谁?我在哪儿?
“小红好像醒了。”
刚一睁眼,便有人递水到自己嘴边。祁砚咂巴了两下嘴,把清凉的水喝进肚里。
咕咚咕咚。
就听见男人低沉又温润的嗓音在他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