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谋生能力,乐弘心知肚明,自己能衣食无忧地活到今天,全靠哥哥的辛勤劳动和悉心照料,他必须依赖哥哥而活着,这种被迫的依赖令他更加心神不安。
几年前他还曾是个富家子弟,本来生活优越的地主家儿子,一朝之间因为父亲豪赌欠债而沦为负债的贫民,曾经美好的生活瞬间便不复存在。尽管哥哥勤俭持家、努力劳作,让他重新过上了安宁的小日子,然而与过去巨大的落差仍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随着时日的推移,他也越来越摆不脱焦虑,害怕有一天自己家里唯一的支柱也就此离去,这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也会重蹈覆辙,重新一无所有。
所以,因着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忧虑,他变得焦躁不安,脾气也越来越急,又因为急于求成而做不好任何事情,心性变得越来越叛逆,整个人也愈发颓废,变成了没良心的废物。
但是,他想错了。他没有把司冬墨当作值得自己信赖的好兄长,和他一起奋斗,而司冬墨却一直无怨无悔地把自己当作是亲弟般照顾。深重的负疚感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的行径,和以怨报德有何区别?
乐弘抬眼望着比自己高上一些的哥哥,轻叹一声,“整个家的担子都压在你的身上,我却一点也没有分担,反、反而给你添麻烦……只是,我这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只有到了今天才真正承认这一点……”
见司冬墨要开口,他轻轻按住兄长的手腕,坚持说了下去:“其实这次我中了画皮狼的迷魂术,表面上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但实际上,我的脑子非常清醒,只是身体被术法所束缚,不能自主行动而已。
我知道你为了救我,离开了阿进他们父子,独自拿着刀和弓箭到林子里去找狼群单挑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和画皮狼它们对峙的时候,一直都在护着我,而且毫不退缩,直到把它们全部打倒。哥,我想说,你真的很了不起。这次要是没有你在,我这个大混球可能被画皮狼吃得渣子都不剩,留在山上回不来了。”
他真挚地望着哥哥漆黑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哥哥,我发自内心觉得,你是一个英雄。”
男人静默地望着他。尽管脸上无甚波澜,他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兄弟俩默默对视,一切的情绪在眼神的交汇中无声地交流。
“画皮狼已经死了,以后山上也不会再有这种邪门东西了。”司冬墨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以后要是上山,你多加注意就是。有哥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看着弟弟痛哭流涕、悔恨莫及的模样,男人拉着他向屋子里走去。
“弘儿,也怪哥此前成天忙着干活,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想法。”他拖过一把木椅子,让乐弘坐下,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块毛巾,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哥哥从来不会计较你什么,也不会对在家里做事有任何怨言。我把自己当成是家里的一员,你和娘就是我的弟弟和我的母亲。我又怎会轻易离开这个家?”
兄弟俩静静坐着,相对无言。
乐弘的目光飘向了远处。
“哥,跟你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
“弘儿,你的路还很长,”司冬墨淡淡道,“你还年轻,还会走很远。所以,走过的路就不要再回头看了,专心地往前去吧。”
“哥……”
“嗯?”
“谢谢你。”
他们坦然地面对彼此,露出坦诚的笑容。
埋藏多年的积怨和心结已经化解开来,司冬墨欣慰地看着弟弟。此前他忙着干活,闷头转圈,一直疏于和家人的交流,忽视了心思敏感的弟弟的想法。这回兄弟终于能够敞开了说话,这和从画皮狼口中救出乐弘性命一样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乐弘此前的种种恶劣行径,司冬墨并不与之计较,这种宽容与放任却恰巧让他的脾性越来越恶化。这次乐弘终于为自己的顽劣尝到了苦果,差点葬身狼腹,倒是把他的脑子给吓得清醒了,也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开始正视自己的生活现状。
乐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努力平复心绪,对司冬墨说:“哥,说起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是要和阿进他们家一起,做山货生意吗?”
男人一笑:“比起这些,我打算进一步利用在山里得到的食材。将它们做成各式美食,再拿到镇子上去售卖,可以赚到更多的铜板。乐弘,你有一点一直想得没错,我是该把眼光放得长远了,要走到村子外边的世界去,好好地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