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宣曾总结:路先生和老陈在语言的平实和思想的深刻上略胜一筹,粱老在人物形象的刻画上更进一步。
所以,张宣在保持原著人物刻画的水准不受影响之时,他要花大功夫来凝练文笔和琢磨思想性。
从中午起,老男人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开始做准备。
查看资料为即将到来的动笔做准备。
中间有时候阅读着阅读着,突然才思敏捷想到一个好点子,又不得不暂时放下资料本,拿出另一个新的本子记录金子般的灵感。
如此断断续续,从中午到下午,张宣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等到把所有前期准备的资料细细过目一遍后,等到他自认为可以动笔之后,张宣也是适时拿起了笔。
可是当他拿起钢笔,笔尖接触白纸的一刹那,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不是不知道怎么写,而是思绪太多,竟然有些患得患失。
这种感觉很怪,不曾写作过的人可能会觉得这非常矫情。
但确确实实困扰过很多人。
怎么说呢?
通俗一点讲,就是你脑子里知道该怎么写,但是传达到笔尖的却是畏难情绪。
张宣伸手揉揉眉心,前生自己没遇到这种情况。
今生写作“风声”、“潜伏”和“发条女孩”时也没遇到这种情况。
怎么“人世间”才开写就碰到了这种鬼东西?
难道这就是大家常唠叨的万事开头难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知道状态不对的张宣及时搁下笔,然后端坐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同以往一样,酝酿情绪。
外面的小鸟在梧桐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张宣静心倾听了会,而后又慢慢屏蔽掉。
如此20分钟左右,老男人睁开眼睛,再次拿笔开始写。
这次似乎克服了一点畏难情绪,只是才写完一小段后,他又果断把笔放下。
不对!
情感还是不对劲!
他很清楚,要是强迫自己硬写下去,非但写不出好作品,还可能毁了自己的信念。
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然是黄昏。
再次看看树上的麻雀,开始归窝了。
好像,似乎,到了晚餐时间?
不想还好,一想就感觉肚子顿时饿的慌。
哎…
叹口气,老男人遵循自然,把钢笔帽拧回去,本子合好,墨水瓶也重新盖上。
起身走出书房,他自己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清楚自己的追求是什么?
如果不能超越原著,就不写。
就算写出来了,也不发表。
这是他的决心。
绝不将就。
不将就,那就不硬写,不委屈写,先填饱肚子再说。
说到填饱肚子,他又犯愁。
如今要他自己做饭是万万不能的。
不说家里没菜,就算有菜,张宣此刻也是不会做的。
在老家半夜起来积极做年夜饭,那是纯粹不想让老妈受苦,不想让老妈感到孤单。
但现在...
换鞋出门,来到楼道口时,张宣怔了怔。
望着通往三楼的楼梯,老男人在想:文慧在不在家?
要是在家,晚餐可吃否?
还没吃,可有好菜否?
如果没有好菜,那完全没必要去...
心理跃跃欲试,但还是下了楼。
路过一楼时,甚至在怨念:这遭天雷劈的老邓,关键时刻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竟然不在家,害自己饭都没地方蹭,不是什么好人。
带着写不出小说开头的碎碎念,老男人一路往南门奔去。
只是才过梧桐树,下石阶,他又停住了。
因为在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文慧正从石阶下方上来。
文慧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串满了各种各样的袋子。
要是仅仅只是袋子就算了。
关键是袋子里还有各种各样的菜,有蔬菜有肉类。
一个袋子里还装有鳜鱼。
张宣看到她时,她也看到了张宣。
见他死死盯着自己的菜,文慧禁不住会心一笑。
主动问:“你这是要出去吃晚餐?”
张宣还在低头辨认她手里提了几种菜,答非所问:“你买这么多菜,一个人吃的完吗,会不会烂掉?”
文慧古怪地望向他,没做声。
张宣不死心:“要不要帮忙吃?”
文慧低垂着眼帘,眼里暗藏着笑。
不过她还是没做声,越过他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