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老男人睡得很死。阑
尽管身边躺着一个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但他知道时机不对。
当文慧提出要带自己见爷爷时,他脑海中就突然生出了一种荒诞的直觉,两人灵肉交融的契机要出现了,不远了,但不是今晚。
所以自带阿Q精神的他,没心没肺地睡得很死。
他睡着了,文慧却睡不着,躺在床上回想小姨当初的话。
自己爱上他,算不算打开了地狱之门?
他不在自己身边,自己就要忍受相思之苦,要忍耐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这是地狱!
而看到他,却时时刻刻能想到这是闺蜜的男朋友,双伶的男人,自己背叛了友情,内心深处备受煎熬,还是地狱!阑
曾几时何,她无数次迟疑过,要不是顾忌双伶这份情谊,爱上了他的文慧肯定会利用手中一切手段完全得到他。
地狱,他是地狱!双伶也是地狱!自己处在地狱中!
地狱...文慧侧身定定地望着他,今夜脑海中满是这个词汇。
...
次日,张宣醒来时就发现身边空空如也,人不见了。
厨房似乎有炒菜的声音。
侧耳倾听了那么几秒,老男人利索地穿上衣服。阑
“现在才7点,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人还没进厨房,张宣就如是发问。
“天都亮了好会了,我睡不着。”说着,文慧把手里的锅盖放下,倒了半杯刚烧开的开水,然后又倒半杯凉开水,递给他。
“今早吃米饭?”张宣接过水杯问。
不是他诧异,而是沪市这边早上难得看到有吃米饭的。
文慧会心一笑,答非所问地说:“新学了几个菜,你试试。”
张宣笑着说好,对于文慧的菜,他是极其放心了的。阑
把一杯温水喝完,问:“是今天去见你爷爷?”
文慧琢磨着说:“还没定,我要先问问我爷爷,还要避开我爸妈。”
听到要避开她爸妈,老男人呐呐地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虽然他现在有地位、有名声、还有钱,但毕竟一介白丁的底子摆在那,与文家这样的深厚底蕴之家相比还是有差距。
以前嘛,同人家以朋友身份相处,他无欲无求,自然能来往自由,不卑不亢。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朋友身份骤然转换成了岳父岳母,而且自身还不干净的,难免有些心虚。
文慧看他面部表情明灭不定,温婉笑笑说:“都说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你现在就害怕了,以后怎么办?”阑
事实归事实,但人要脸的啊,不能怂,他当即打蛇随棍上,“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他们要打就打,要骂就骂,我从小农村出身,村霸村痞都见过无数了,还能弱了气势不成。”
视线在他脸上停留几秒,文慧泼冷水问:“要是我爷爷不同意呢?”
张宣神神叨叨地说:“不同意是理所当然的,但自有一线生机。”
自有一线生机...
生机在哪?
生机自然是在文老爷子口里,既然提出要见他,那就代表路没绝。
不然还有见的必要么?阑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聪明人,都知道文老爷子的口风能决定两人是否一帆风顺。
吃过饭,文慧走到阳台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电话是给文老爷子打。
三声就通。
文慧柔声问:“爷爷,你起来了没?”
文老爷子望一眼东方的日出,迈着牙口说:“起了起了,正散着步...”
文慧说:“你那里今天方便吗?”阑
闻言,驼着背、缓慢走的文老爷子立马挺直了身躯,立在原地问:“张宣今天来沪市?”
文慧说:“昨晚已经来了。”
一个“昨晚”,文老爷子缓了缓,又问:“你在他那?”
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文慧毫不避讳:“嗯,刚跟他吃的早餐,想着等会带他过来看望您。”
儿大不由娘啊...
孙女的决心让文老爷子陷入了恍忽,回忆起了当初同她私奔逃往沪市租界的那一幕幕,那过程是惨烈的,离开了故土,死了母亲,过尽了苦日子...
两分钟后,文慧问:“爷爷,爷爷,你还在听吗?”阑
文老爷子回过神,语气忽地软了几分,顺着问:“早餐吃的什么?”
文慧没具体说菜名,只是说:“吃的米饭,做了3个淮扬菜。”
米饭、淮扬菜...
好像什么也没说,好像什么也说了。
最关键的是早餐,沪市早餐不兴盛米饭,却吃了米饭,还是孙女亲自做的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