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传话的是你的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大概是我此刻既没有那么脑子去解棋盘,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寻个好话题。
“不是,是一言府上的丫鬟,他说可用。”
“一言?”
“姚一言,哦,就是言侯。”
“姚一言......他还没有放下啊?”林乐瑶,姚一言,以你之名为我之姓。很明显姚一言是言阙这些年离京后在外行走时用的名字。
“这世间,最难的,莫过于放下了。”他说着,提壶倒了一杯水握在手里探了探,然后递给我,道:“清乐坊的蜜桔饮,加冰是最好喝的,有点凉,少喝一口应该无妨,要不要尝尝?”
他说着,笑盈盈的将杯子双手捧着递给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勾引着好孩子去干坏事的坏蛋。
我笑着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酸甜、冰凉还带着薄荷的清新,十足的沁人心脾,果然是我喜欢的味道。五年前,我从未出宫逛过宫外的市井,方涣在教我下棋的时候,便会常常讲一些坊间的趣事。
那一天,他跟我说清乐坊不仅有难得的美酒,还有一年四季时令的鲜果饮最让人难忘。他说带吃的进宫不容易,但我若是喜欢,他能帮我想想办法。
我捧着杯子,将那一小杯蜜桔饮一饮而尽,抬头看向桌面上的小玉壶。小玉壶便被方涣握在了手中,道:“一杯足以。”
“还没尝出味道来,再来一杯?”我一手递出杯子,一手伸出一根手指,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他从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但此时却摇了摇头,道:“不可以。”
“小气......”我喃喃着,有些生气。
他一笑道:“身体为重。清乐坊就在京中,等你......你以后能喝的时候,想要多少没有?”
我叹息道:“你即不让我喝个够,又何必带来撩拨我,没得让人心烦。”
方涣一愣,笑容又很快回到脸上,道:“是我错了。”
“你每次认错倒是极快,我却是从未见你改过的。”
方涣灿然一笑,正要说话,笑容却很快凝固在脸上,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本该在前厅招呼宾客的新郎此时正站在花廊尽头的拱门旁。
方涣低头看向棋盘,略带遗憾道:“看来这盘棋是下不完了。”
我此时却轻松了一些,道:“言阙找你么?你先去吧。三姐姐出嫁时,带走了宫里最好的乐师。皇兄现在也很疼我,我去求求他,让你这个最好的棋手继续陪我下棋。这盘棋,我们会有机会下完的。”
方涣微微点头,道:“公主,请先行一步吧,微臣收完这盘棋再走。”
想着我离群的时间也不短了,估计一会儿三姐姐她们该找我了,便对他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花廊的两头,分别联通着内院和外院,言阙所在的是外院的拱门,我则在跟他遥遥一望后,从容的带着知雀向着另一边走去。
穿过两道拱门,便是今日女宾们聚集的地方,和三姐姐派来寻我的人正好遇上后,我便随着大流一起找了地方落座。
虽是亲兄长大婚,但没有皇兄的恩旨,皇后并不能出宫亲自恭贺。老王妃们在王叔们死后,吃斋多年,早就不参加这些热闹的场合了,萧遂的王妃又比我们小些。于是女眷这边的身份,便数我们几个长公主最高。
因此,别人不管怎样,我和三姐姐、六姐姐都是能自在的玩乐的。
借着喜庆,大家一起玩飞花令,输了的又要喝酒又要受惩罚。
只是,我现在是‘有孕’在身,不能饮酒过多,又不能玩的太过,怕让人扫兴。因此玩了两局,便自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看她们。
夫人们中,也有那不爱热闹,也不想趁机跟三姐姐她们打好关系的。如悬镜司掌镜使夏夫人。她就一直冷静的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者大家的热闹,似乎她只是来走走过场,并不在意这些人情往来。
不过她也确实不需要在意。
毕竟悬镜司在大梁地位特殊。悬镜司是皇帝直属,虽没有官职,但品阶位同一品军候。夏夫人不仅自己是悬镜司的掌镜使,她的夫君兼同门师兄夏江,还是悬镜司的本代首尊。
以他们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讨好别人。
和不熟的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是件挺尴尬的事情,尤其是当对方比你更能沉得住气的时候。我吃了两个柑橘,又灌了大半壶水,三姐姐她们似乎还是意犹未尽。
我决定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毕竟为了保持仪态一直跪坐着,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大概是坐得久了,我一起身,便感觉到大腿一侧传来猛烈得酸麻感,小腿筋也跟着抽了抽,一时没站稳,整个人便摇摇晃晃着几乎跌倒。
好在夏夫人坐的离我近,身手又极好。就连站在我身边得知雀都还没反应过来,她便瞬间出现在了我的身侧,并搀扶住了我。
还在接令玩乐的人们顿时发现了我的情况,她们都知道我怀着身孕,此时不免着急的围过来问情况。
让我绝望的是,一直结结实实绑在腹部的小枕头,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下动作太大,竟有些摇摇欲坠。
这要是当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