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海中复盘着那几次活动的知情人,一番交叉筛选过后,我基本已经确定了被陈默群抓住并问了话的那个人是谁。
心中一紧。
果然,陈默群又从另一个文件袋中拿出一张照片,问我:“这个人,你认识吧?”
“梁越,学校的老师。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笨蛋。”
陈默群听了我的话,不动声色的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据我所知,他是国外名牌大学毕业文学人才,也算是青年才俊。还是你的追求者,你这么说他这样会不会太绝情了?”
“陈伯伯,我已经很客气了。你既然调查过,那也应该知道他在追求我的时候,我才十二岁。一个年近三十、为人师表的人,追求自己未成年的学生。
呵,我觉得我没有说他是人渣,已经很尊师重道了。”
我说这段话的时候,特意改变了对陈默群的称呼,确实有想要拉近关系,让他下意识的更相信我的意图。
梁越虽然在我看来私德不休,但是据我当初的调查,他早年在国外留学时,便接触了国外的红色组织,并加入了共党。
他的个人能力其实不错。
当初最先想要发展我的人就是梁越。只是我也没想到,在我拒绝他之后。他的发展成为他的下线的心思竟然变成了想要追求我。
据我所知,他是结过婚的,虽然是早年父母为他定下的婚事,但是他也并没有拒绝。结婚生子后,出国留学归来,便高喊起婚姻自由的口号。抛弃了家里的糟糠之妻和儿子、女儿,独自一人来了上海发展。
学校里的各种活动基本上都是由他倡议领导的。
撇开私德,他在学校里的威望和名声都很不错。毕竟,他也还算要脸,追求我的事情,他并没有弄得众所周知。
我心中盘算着,他既然连这种私事都供出来了,恐怕是陈默群对他用过刑了。
据我调查,他和顾老师虽然都在格致公学,但是应该分属于两条线。平时顾老师的活动范围极少和梁越有所重叠。
但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些替顾老师担心。
他是一个纯粹的抱有公心的有理想的革命者。跟梁越那种更多是为了名声和地位而革命的人不同。
所以,抛开政治立场,我是希望顾老师能平安的。
但,即便我担心他,此时我也绝对不能提起他一个字。
何况,梁越的身份既然暴露了,那么他所供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被贴上红色的标签。
我不知道,学校里会有多少个我曾熟悉的人会因为他的供述而面临危险。
闭口不言,已经是我对他们最后的善意了。
陈默群却并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嗯。这个人先姑且不提了,如你所说,只是一个自视甚高的笨蛋,在共党那边也不是高层,知道的事情不多。倒是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
不过,你在格致公学也待了三年,以你的观察看来,还有没有哪些你觉得是共党的人。”
“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没有留心这件事情。”
“白先明说你的记性很好,我想特殊的事情特殊的人,即便过了三年你多少还是会有些印象的。除了你,梁越还供出了不少人。一个一个的去调查太过繁琐,你回忆一下,总能想出些特别的。
到时候对比一下,也能快速的辨别一下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跟你一样被他胡乱说出来的。
就当是对你的考核吧。
到上海还有三个半小时,你慢慢想。”
说是考核,但我和陈默群都心知肚明,这是他对我的考验。
看来,梁越将他发展过我的事情供出来了。
不过,只要他说的是实情。
那么这件事情,对我还是有利的。
毕竟当初我并没有因为他的拉拢而动摇。甚至在知道他的往事和被他追求后,我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冷漠的。
在学校时,很多人都知道,我对这位梁老师很是不屑。即便是参加他组织的爱国活动,也绝对不会跟他一起行动。
陈默群只要调查过这些,就不会轻易的怀疑我。
而现在,陈默群的这个考验,显然是为了给这件事情增一份保险。只要我能办好这件事情,从此以后,我在政治倾向上的问题就绝对不会再被怀疑。
我闭上眼睛,将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一遍遍的过着。
然后,从陈默群手中接过纸笔,将那些人的名字一一写下。
车子开入了我熟悉的街道,司机将车停下之后,便按着陈默群的命令下车候在外面。
陈默群坐在那里看着我写下的名单,从倒车镜里,我能看见他的眼神,带着及不可见的喜悦和满意。看来,我给他写得这份名单和梁越的供述,有所重叠。
名单中,我因私心而排除了顾老师。
但却也写了几个亲近政府的爱国人士,来混淆试听,这些人大多也都有过抗日的宣言,但同时也是国名党的拥护者。
至于梁越那条线上的人,他既然被捕了,那些人肯定也保不住,所以我就将他们一个不落的写了上去。
陈默群面带笑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