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2
三日后, 东宫。
自从关中大旱,以粮代钱开始后,太子就觉得自己流年不利, 桩桩件件没有顺心的事情。
征粮那件事,李述背叛了他,自己也被父皇训斥。
又因为李述坠崖一事, 他也失了兵部,就连崔进之也因和离一事很长一段时间心神不属,经常都不去官署应卯。
如今倒好,老二还没打压下去呢,老七又忽然窜出来了, 把一个桂直塞进了户部。
昨日父皇夸老七的话还响在他耳畔, ”有空你也学学你七弟,做事沉静一些,别整日想着跟哪家拉扯来往!“
跟七弟学?他是太子, 他犯得着跟一个庶出的去学!
太子进了宫殿侧间,伸手端起茶盏要喝茶,可茶到嘴边,却被他一把掼在了地上!
真是流年不利!
太子咬牙切齿, 满心都是嫉恨。
万不能让老七势力壮大, 要趁着他如今刚冒头,就把他打压下去。不然再来一个老二, 这朝堂上还有没有他立足之地了!
太子目光转为阴狠,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急凑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门外小黄门进来禀报,说河南道来信了。
信使一路从河南道疾驰入了长安,日夜不停地赶马,大腿都磨出了一层血泡,身上被雨水浇透了,混着腿上的血泡,稀释的血水就滴滴答答落在东宫的光滑如镜的地上。
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殿下!黄河……黄河出事了!“
太子蹭一声就站了起来,顿时就把七皇子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黄河出事,那可是流民遍野的事情。若是这样……不用哪个皇子来争,父皇就主动能把他从东宫里拎出去!
信使从怀里连忙掏出一封牛皮纸包着的信封来,小黄门连忙接过,躬身递给太子。
太子接过信封的手都是颤抖的,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然后紧紧捏着纸张,一张薄薄信纸要被他捏碎。他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就成了一个恐慌而诡异的音调,”快!快叫崔进之进宫!“
*
李述在府里窝了整整两个月,除了动用暗线替七皇子打听了桂直之外,其他也没费什么心思。
没办法,谁让沈大人太能干。
她本来都做好带伤冲锋上前线的准备了,没成想沈大人袖手之间动风云,先是暗中给七皇子拉了不少寒门的有才之士,然后又让七皇子推荐桂直入户部,这件事让老七在父皇面前长了大脸,还得了百匹绸缎的赏赐。
李述无奈地想,貌似有了沈孝,她什么事都不做,就能安享晚年了。
想谁谁就到,李述刚琢磨着沈孝,没想到目光向下一瞟,就看到沈孝那顶四人抬的轿子正正好好停在仙客来外头。
轿帘一掀,沈孝一身常服,进了仙客来。
李述笑了笑,扬手叫红螺过来,”去看看沈大人来这儿干什么呢?没正事的话让他过来。“
事实上沈大人今日来此,还真没有任何正事,纯粹来消磨时光的。
一个户部的空缺引起了太子和二皇子的争执,再加上连日的暴雨,门下省天天都是折子,人人忙得脚不沾地,沈孝连轴转了多少天,就连睡觉都在门下省客房里囫囵地睡。
好不容易今日休沐,同僚都连忙回家娇妻美妾,左拥右抱,疏散筋骨去了,唯独沈孝回了府邸,想说补个觉吧,半天又睡不着;看会儿书吧,也看不进去。
左右都觉得闲得慌。
于是他决定,出门转转。
可长安城这么大,能转悠的地方多了去了,大人您总得有个目的地。咱们是去烧香拜佛,还是去寻花问柳?
沈孝坐在轿子里,对侍从半天憋出了三个字,“仙客来。”
仿佛这三个字是天机不可说,一说出来就泄露了他心里的秘密。
好嘞,大人要去仙客来吃饭。
于是一顶轿子抬着他转过三五街巷,慢悠悠就来到了仙客来。
这会儿沈孝站在鎏金的仙客来大门口,却踟蹰着不想进去。
如今这时间尴尬,是吃午膳嫌晚,吃晚膳嫌早。沈孝暗骂自己,他怎么就挑了个错时候。
这时候她应该不会在的。
他难道要一直在这儿等到晚上?
可晚上她如果也不来吃饭呢?
这一天岂不是白消磨过去了。
沈孝心中转过一万个念头,店小二哈腰躬身地腰都酸了,沈孝这才下定决心往里走。
谁知刚迈步上了三楼,迎面就看见金玉阁外头一溜儿站了七八个侍卫。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就漏了半拍。
她在府里窝了两个月,可终于肯出门了。沈孝竟有些怨念地想,不是说好要合作的,合作的人不见面算怎么回事。
沈孝正想着,房门忽然从里面悄么声儿的打开,常跟着她的那个侍女站在门口笑盈盈地,“沈大人,公主有请。”
于是方才那点怨念立刻就消散了。
好歹她还知道主动请他。沈孝颇骄矜地想,她指不定也想着他呢。
沈孝进来的时候,李述刚吃过饭不久。
她近来手伤刚好,难得不用被人当成婴儿喂饭吃,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