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桥趁着卷毛松开手,如临大赦,直接加大力气将右手从卷毛的桎梏中抽出。她感觉到痛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一圈勒痕,然后咬着牙瞪了一眼卷毛,将胳膊放在背后之后回过头直直往门口走去。
当戚桥抽出手的时候,卷毛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并不是无稽之谈,她真的像水中的游鱼一样纤细灵活。
在戚桥转身的时候,卷毛终于注意到戚桥手上的勒痕,就在两人之前接触的部位,连形状都和他当时握住的姿势类似,痕迹是谁造成的他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我有用这么大力么?”卷毛将右手伸开放在眼前之后盯着自己的手掌,嘴里小声嘟囔,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
她这也太弱了,他心里不由地想,别人还以为他怎么欺负她了呢。
卷毛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边往陆谨言的方向走。陆谨言见卷毛一脸神不归属的样子,懒洋洋地移开眼,什么都没说。只看着戚桥快步走远的背影,脸上若有所思。
戚桥连跑带走赶到一楼,门外的草坪上散落着很多纸张和书籍,白色的书页□□裸地接触草地,场面非常凌乱。
清洁工人每天早上都会在草坪上洒水来维护草坪。
戚桥将离自己最近的笔记本拿起来,里面白色的书页粘上了零星的泥土,纸张已经被水浸湿,变得皱巴巴的,刚写下的文本有些部分甚至被晕花了,让纸张变得更加脏兮兮。
其他的书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个两个都是落难的惨状,大概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戚桥的耳畔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她抬眼看去,周围经过的人或单独一人或成群结伴都侧目观望,低头耳语,有的人面带好奇,还有的人幸灾乐祸。因为之前的高空坠物,楼上也不时有人趴在窗口向下观望情况,对这里指指点点。
戚桥弯下腰,踩着沾上泥土的白鞋,一个顺着一个将皱巴巴的书籍捡起。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除了光辉的未来之外,她也考虑到了可能会遭遇的事情,也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然而虽说如此,今天的事情对于她来说依旧很魔幻,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她以前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完美的模样,哪怕不是也要假装是,从来不会给别人奚落的机会。像这样在众人指指点点下捡着垃圾,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尴尬到窒息的情绪,几乎让她从头到脚的每个部位都被麻痹到了极点。
这份压抑感让戚桥突然难以行动,内心倏然产生一种剥离感,周围的世界在她眼里陡然失色,连声音都被剥夺,变成了一场光怪陆离的默剧。周围人的恶意铺天盖地袭击而来,堵塞她的口鼻,将她笼罩得无法呼吸。
她之前还自以为清醒,暗暗觉得卷毛就像陆谨言忠诚的狗,比巴甫洛夫的还要听话,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像是个费力取悦陆谨言的小丑,让人不由滑稽大笑。但现在看来,她和卷毛其实也一般无二,都是为了别人的好感而表现得犹如智障,只是对象不同而已。
台上的人费力表演,舞台底下的人则高高在上犹如神明睥睨世人。
她倒吸了一口气用以平复胸膛的呼吸,将自己从无力的深渊抽离。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高高在上将她视为蝼蚁的人同样尝尝这种无力感。
戚桥将东西收拾完之后又跑到了卫生间,掏出自己口袋中放着的化妆品。她是冷白皮,本来就很白,而且又为营造出素颜的效果,所有几乎不用粉,只会在偶尔冒痘的时候遮遮瑕。
她用粉扑取出粉,细细地在脸上扑了一层,尤其在嘴的部位多按了几下,将她原本天然的红润嘴唇蒙上了一层苍白的颜色,显得略微有点病态。
她用显微镜眼对着镜子仔细看了会,将不均匀的地方抹匀,确保别人不会看出她擦了粉之后才回到了教室。
柳芊芊和朋友在运动场上挥洒了一番汗水之后回到了座位,发现不时有人向她的同桌明里暗里投向目光。虽说她的同桌长得好看,平日里经常被行注目礼,但频率也没到这种夸张的地步,几乎半个班的人都在注意她的神色。柳芊芊凭借着自己对八卦非常敏锐的感官成功感受到了班级中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就连平常斜眼看人的副班长也不再向同桌大献殷勤,坐在板凳上一脸沉郁的样子,像是在思考人生。
她对于班级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感到充满了好奇心,抓心挠肺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芊芊秉持着不懂就问的真理,偏过头小声问戚桥:“副班长怎么一脸这种怪样,难不成在我不在的时候,终于有壮士看不惯他然后揍了他一顿吗?”
戚桥内心呵呵了一声,到底是狗熊,现在这么后悔当时怎么不出来英雄救美呢。除此之外,还对欺负她的人那么狗腿,这种性格的备胎可要不得,是有机会就会把你卖了的那种。希望这只癞□□能有点羞耻心,别再缠着她了,也不看看自己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