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于玖更不可能。
他哭着咬牙,“我跟他根本没什么,他只救过我一命!”
张缱笑了,“玖玖,莫要撒谎。”语气陡然一冷,“他既救你,同你共席,证明他的确是对你上心的。不论是为何上心,那都是你可以利用的资本,你就帮哥哥一次,好吗?”
他叹息,“哥哥在朝为官,诸多不易,若兵权在手,又怎会受制于人?你忍心看哥哥这般为难吗?”
于玖低声:“我忍心得很。”
张缱没听清楚,还待再说,门口的小厮却进来说了什么,张缱面色不虞,松开于玖的头发,整了整袍子。
“哥哥有事要忙,玖玖不妨先考虑考虑再做决定。玖玖金贵,这屋子难以住人,若玖玖想回家了,便来找哥哥。”
说完离开,留下一地狼藉。
于玖跌坐角落,捂着发痛的头皮无声哭了。
没见过这么不讲理又听不懂人话的。
这人不仅无耻还野蛮还恶心,于玖爬起来收拾一地狼籍,收拾着收拾着,那阵后怕的劲儿又涌上来,没忍住哭了。
太坏了。
他得换个地方住,去人多的地方,最好靠近大街,砸钱也要去!
于玖抹掉眼泪,重新坐到桌边,一刻不停地画画,一直画到夜晚无人时才堪堪画完一张。
他不敢停下,又点了支烛,让这间屋子更加敞亮,然后趁着手感还在,继续画另一张,速度飞起。
——
楚府同样灯火不熄。
书房里,楚恣闲闲喝茶,听侍从一一报来于玖的事情。
“张缱今日造访于小公子的屋子,于小公子拒不开门,被张缱带来的小厮砸坏,现在漏风。”
“张缱要他潜入爷的府邸,偷爷的军令,于小公子拒不答应。”
“于小公子自住所门板被砸开始,便不停画画,至今未歇。”
楚恣放下茶盏,沉默着闭上眼。
究竟是疯是傻,还是装疯卖傻?
是与张缱合谋发现了他的暗探,在他面前演出宁死不从的大戏,企图谋他信任夺取军令,还是真的不愿屈从?
于玖这块肉不好啃,搞不好会崩牙。
楚恣派去边境西城山的人有去无回,那里似铜墙铁壁。手段过柔难以探查,手段过硬会遭警惕。
若一定要了解西城山,从于玖身上下手最好不过,偏偏他似傻非傻。
傻也就罢了,怕的是装傻有所图,成败尽在于此,赌一个人心蒙昧与否。
书房里的烛火静静燃烧,侍从跪得膝盖疼,却也一动不动。
片刻后,楚恣缓缓开口,“不必再买他的画,想个法子让他过不下去。”
“若他重回于府,与张缱合谋,如实报上;若被张缱强抢回府,他不屈从,保他一命。”
“属下遵命。”
——
于玖画完画时已经天光大亮。
他头晕眼花,头很烫,身体很冷,浑身无力。
强忍不适,收起两张漫画走出门,一路都在晕眩。
他扶着墙,一步步走到之前卖画的书铺,把手中的画递给掌柜的。
本以为掌柜的会像之前那样乐呵呵地收下,却不想这掌柜却摇了摇头,把画还了回来,“小公子,这儿没人看这画,下次莫要再来了。”
于玖茫然片刻,脑袋晕乎,“可您之前夸过的。”难道他记混了?
掌柜的摇头,“那是小公子的画太新,我就买了,可卖不去出啊,我是万万不敢再收了,小公子可去别处看看。”
于玖难堪点点头,跟人道谢后,带着自己的漫画离开,又去了几家书铺,无一例外全都被拒了,说辞各有各的不同。
“太过独特。”
“不好看。”
“什么怪玩意儿?”
……
于玖实在走不动了,他脑袋晕乎了一上午,靠着墙渐渐跌坐在地,抱着自己冷冰冰的身体,用滚烫的额头给自己汲取温暖。
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小道上走来一身官服的人,身边的小厮眼尖,立刻道:“公子,那有个人。”
张缱微笑看去,忽觉倒在地上的人影眼熟。
与小厮一齐上前,离得近了,才发现当真是于玖,手里还攥着两张风格怪异的画。
小厮手背贴在于玖额头片刻,道:“公子,他有热病,估计热坏了晕过去。”
张缱拿走于玖的画,略略扫过去,淡笑,“将他带回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