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娅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四五天后了,她先是模模糊糊看到床边木椅上惬意看书的身影,办公桌上方窗子仅有的阳光漏在书页上。
再一撇头,陡然发现自己的肩头生出一只手臂,正调整额上的凉毛巾的位置。
莱娅一惊,错愕地撑起身子,毛巾也“啪”地掉在床上。
“醒了?”罗宾笑笑,找到书签阖上书页,顺手把书平放在大腿上。
莱娅肩头那只手摸了摸她额顶的温度,然后转瞬消失,罗宾笑道:“似乎已经退烧了,但以防万一,还是测一□□温为好。”
莱娅又缩到被子里,含着口测体温计含糊不清地问:“罗宾,今天是几号啊?”
“今天吗?是九号了哦。”
那她不就是病倒整整五天了吗?实际这几天来她一直是在短暂的清醒和冗长的梦境中度过的,有些场景虚虚实实,她都难以分辨。
好像……是见过克洛克达尔来着吧。
他只出现在她没准时报道的那个上午,给医生打过电话后,他就想安排人手照顾她。雨宴的专属雇佣医生在城南医院,赶到□□还需要一段时间。
莱娅小时候零星生过那么几次病,每次修道院的伙伴们都急得团团转,有人提议全身冰敷,有人提议全身用厚被子捂热。小九把从海贼船上掠下来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堆到她床边,因为完全不熟悉药物的功效和用量,一堆小脑袋凑在一起研究药瓶背后的使用说明。
她又凉又热,脸和四肢烫得灼人,后背却哆哆嗦嗦冷汗淋漓,身在异乡生病的滋味给她并不清醒的大脑浓墨重彩的一笔。
恍惚间见男人作势要离开,仓皇着说:“别走啊……”
虽然声音含糊不清,但克洛克达尔显然是听到了,他看着摇摇欲坠的门把手和闸口溅起的木屑,破例停下脚步。
他整了整皮草外衣,顺势坐到木椅上,随手翻阅起莱娅昨夜归置的人员名单。
莱娅清醒下会时不时偷瞄一眼,看到不是空无一人才敢安心睡觉。大多时候她不知道克洛克达尔在忙什么,但她知道他会沉静下来想事情,到那个时候,时间流逝的很慢,很寂寞。
又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和两名护士终于来了,午后门外叮叮咚咚响了好久,医生当天走了,护士们照顾她到昨天夜里。
再后来,就是她醒后看到罗宾了。罗宾此行的目的很纯粹,只是单纯照顾到她病好,在检测到体温正常,她提醒莱娅记得吃药后也径自离开。
喝过药后,莱娅反应过来,她是不是真的跟克洛克达尔说“别走”来着,关键这也无从求证。
想起这个大概率是真实发生的窘迫场景,莱娅像是被雷劈中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的宿舍果然换了一扇新门,桌上的物品用具也摆放的整整齐齐,那张人员名单自然是被克洛克达尔拿走了。
缓了好久莱娅还是脸红心跳的,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无法正视克洛克达尔了,虽然从前自己胡说八道了很多回,但那大多是出于自保或是误会,这可是实打实的本能反应。
她栽倒在床上胡思乱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懊恼,脸埋在枕头,从小到大的糗事如海潮袭来把她湮没。
随后又想到,那天她去打听亨利家族的情报,只是单纯的想搞清楚数据表上的差额空白,那个疑似世界政府的男人完全不在她得到的情报内,也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并且看来,克洛克达尔也不知道这件事,所以那天他究竟为什么来救自己。
他只是想知道我收集到什么情报了吧,果然是这样吧,或者他只是想看到我努力证明自己是一个对他有用的人。或许吧。莱娅生平第一次觉得男人的心思很难猜。
想到这里,她先是笼罩上一层难以言说的挫败,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迷茫,她这个新年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走出威士忌山,但短短半个月,她不仅走了,还见识到了更广袤的天地。
数以万顷的土地,五光十色的不夜城,琳琅满目的货架,五湖四海的客人。这里的一切都与威士忌山不同,甚至与她生存过十几年的东海不同,更与森严却无趣的马林梵多不同。
她是为了小九来的,结果不幸牵扯到难以抽身的漩涡中,当某一天,她真的找到小九,她本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想不通,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以什么心情面对克洛克达尔。
好在,他也丝毫没有要见她的意思。
私人电话虫与工作电话虫都没有一点消息,莱娅思来想去也没有结果,于是她决定重振旗鼓,先去楼上转转。
莱娅生病的几天内没发生什么大事,不大不小的事情倒是发生了几件,一是韦托投资人及其下属的事终于公之于众,莱娅沉冤昭雪,她也顺理成章继承了原岗位的所有共有财产,包括一间高档独立办公室与五个保镖。
二是世界政府委派的议员审查赌场营业情况,所谓的审查不过是个名头,王下七武海私下或多或少都与世界政府达成互不侵犯协议,比如七武海之一的女帝不允许军舰接近九蛇岛,沙鳄与政府签订的协议之一就是不过多干涉他手下的合法生意。
同时,莱娅也发现,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