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太宰治这个人很奇怪。”
“哦。”
指尖在扑克上方停留片刻后,伏黑甚尔从海生流星手里勾走一张镶嵌宝石的方片3,和他手中的梅花3组成一对。他的目光没有眷恋,把这一对3抽出来,丢到中央的弃牌堆,再可有可无地补上一句:
“怎么奇怪了?”
他们在玩抽鬼牌,用太宰治供奉的那一套扑克。
宝石表面凹凸不平,用来打牌很容易从手里滑下来,它的原主人只会用它占卜,怎么也想不到会被两只鬼当作娱乐项目,即使它能比猜拳带来更多乐趣。
“一对9。”海生流星也从伏黑甚尔那抽走一张,凑成一对后丢了出去。
她想了想:“哪有人会在子弹满天飞的下水道用心祷告,嫌命太长吧。”
那一天的下水道,那么黑,那么乱,太宰治半跪在地,双手合十,将它当成了教堂。他的动作不光让海生流星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宝石扑克,还得到了结束战斗匆匆赶来的中原中也,一个“你疯了吧”的眼神。
太宰治很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中也,我只是有点……”
中原中也:“有点什么?”
有一瞬间,海生流星觉得太宰治可能不想回答。
但他只是停顿了一下,伸手将照片捡起来,和他胸口的另一张照片放在一起,语气轻松,听不出任何沉重的意味:“我只是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和吃饭时一样,看见照片总想拜一拜。”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中原中也看上去好像接受了这个理由。
赭发干部挥了挥手,示意属下将两名敌人带走,他们都还活着,要如何处理还要等待首领的指示。但太宰治没有现在宣布结果的意思,他拍了拍外套,却怎么也拍不干净,这已经是海生流星认识他以来弄脏丢掉的第二件衣服。
良久,海生流星听见他下令:“撤退吧。”
他的声音又轻又低,晕在水里,很快就散了,港口mafia全体行动部队沉默地离开,海生流星捧着一盒扑克,留在沉郁的黑暗里。
现在,海生流星又丢掉成对的两张牌。
抽鬼牌的一局不会太长,时间一点一点推移,弃牌摞得越来越高,手上的牌也越来越少。
越到后面,伏黑甚尔犹豫的时间就越长。他对各类和赌博沾边的游戏总是兴致勃勃,不仅要计算概率,还要观察对手的脸色。
于是等待的时间愈加漫长,海生流星还有空回忆从她苏醒那刻经历的一切。
“之前你告诉我,挖走我坟的是一群黑衣人。”
伏黑甚尔闷头:“嗯,是又怎么样?”
太宰治是港口Mafia的首领,黑衣人是港口Mafia的部下,她的灵堂静室在港口Mafia的大楼。
——怎么看都是太宰治的授意。
“现在想想,酒杯摔碎的时候,他笑了一下。吃到了馊的蟹肉饭,还反过来劝中原中也要相信科学。”
随身携带的照片,不清白的眼神。
疑点一句接着一句,如同气泡一般,咕噜咕噜从湖底冒出水面。海生流星一边说,一边甩了甩手中仅剩的三张牌:“前脚劝中也反对封建迷信,后脚不惜在下水道向死人祭拜,言行不一的太宰治,骗子!!”
“我才不信他没觉得一点异常。”
她伸出手,从伏黑甚尔的手牌抽出一张黑桃2,凑成一对后弃掉:“我有一个猜测。”
抽牌的机会这次轮到伏黑甚尔,他望着海生流星举在胸前仅剩的两张牌,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鬼牌不在他手里,他要从海生流星那二选一,抽到非鬼牌的那一张和手里的牌凑成对,就是他赢了。
思索的时间拉得尤其长,伏黑甚尔专注于牌局,敷衍地问:“什么猜测?”
“我怀疑他早就察觉到我的存在了。”
50%的概率,伏黑甚尔很遗憾地选中了嗤笑着面对世界的小丑,鬼牌落在他手里,游戏继续。
伏黑甚尔说:“你知道的,人类看不见我们。”
“太宰不一样。”
“哪不一样,”伏黑甚尔也不知从哪来的经验之谈,他用他那张荷尔蒙爆棚的脸对海生流星说,“男人,尤其是好看的男人,都不可信,不是讨小女孩的欢心就是讨富婆的喜爱,没有例外。”
“你这说哪去了。”海生流星撅起嘴。
“你才见过他几面,就已经说他的与众不同,下次不知道还会说什么。大肚子哭着跑回来的小姑娘我见多了,给你一点忠告,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海生流星:“……”
满口胡话,她说的是太宰治似乎聪颖过头,伏黑甚尔说的是什么。
太宰治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确定了,伏黑甚尔就是在扰乱她的思绪。
手指夹住牌,用力一抽,海生流星:“没用的,甚尔哥,无论你多说什么都影响不了这局抽鬼牌的最终赢家——”
“——是我。”
她把最后一对成对的牌丢进牌堆,至此,她双手一空,独留一张张牙舞爪的鬼牌在伏黑甚尔手里。
“都说了你赢不了的,甚尔哥。”海生流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