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玉岁没有想到自己给自己准备棺材和陪葬品的事在这么多年第一次和自己外祖见面的时候就被自己的小表兄曝光了。
虽然对于游玉岁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唯一可能会让他苦恼的便是怎么和谢意解释。
就在游玉岁抬头看向谢意的时候,只见谢意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后悔与怜惜。这种情绪在被称作谢公的谢意身上出现,是极为罕见的,毕竟他向来云淡风轻从容不迫。
“你年纪尚幼,为何会想着为自己准备棺材?”谢意问出口的时候,他已经不敢想象游玉岁在宫中受了多少委屈。
他甚至在想,他当年送自己女儿入宫是否是个错误,今上或许是个很好的皇帝,但他绝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若是游玉岁不是生在皇家,以谢家的权势即便是要过来由他亲自抚养又如何?谁敢反驳?谁敢说半句不是?
然而,游玉岁偏偏生在皇家,三岁时便被册封为太子,而他却连向游奉云开口要人都做不到,甚至为了保他周全,只能让她女儿留下的忠仆悉心照顾,却不能再多看他一眼。
只有谢家与太子的关系淡薄如水,帝王所想要的平衡才能持续下去,谢家和太子才能继续安稳下去。
面对谢意的眼神,游玉岁说不出什么好听逗趣的话来,他只垂下了眼眸道:“经历生死之后,我想开了很多。”
说着,游玉岁对着谢意笑了一下道:“将自己的身后事早早备好,然后再恣意畅快地活一场。”
游玉岁重生十几次,前十几次,他心里压着的事情很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恣意畅快一生,既然天命只允许他活到弱冠,那么他就要只图自己快乐,哪管他人言语。
这一世,他的确是比前面活得快乐多了。
然而谢意闻言越发心疼,他自然是知道太子生的那场大病,昏迷数日,生死不知,谢家送去的好药宛如石沉大海。而太子在醒来之后,身体也是虚弱至极,时不时便要病上一回。
谁都知道,若无奇迹,太子没有几年好活了。
“谢家人做事一切随心,我只要你开心就好。”谢意看着游玉岁的脸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多谢外祖。”游玉岁笑了笑道,“只是外祖收了我的东西,不知外祖可否帮我一个忙。”
谢意知道游玉岁此行的目的不只是为了看望他,于是他将鱼竿和鱼篓递给一旁的谢檀道:“将鱼交给厨房,让他们做成鱼汤给岁岁补身体。另外,把我养的鸡鸭各宰一只,给岁岁尝尝。”
说完,谢意便领着游玉岁和霍西陵进了屋。
一旁的谢令看着他左手拿鱼竿右手提鱼篓的大哥道:“真要抓祖父养的鸡鸭给太子殿下吃?”
只见谢檀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道:“你说呢?”
谢令闻言脸瞬间皱了起来道:“可是祖父自己养的鸡鸭一直舍不得杀,肉都老了,怕是柴得很。”
谢檀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谢令道:“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教?”
后来,谢意养的鸡鸭各杀了一只,然而端上桌的却是谢家厨记房在外面采买的。
同时,谢令还被谢檀罚出抄书,理由是不稳重。
此时,谢意的书房中,游玉岁已经将陛下要办琼林宴的事告知了谢意。
谢意接过游玉岁手中的奏折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沉吟片刻道:“此法用来选拔人才甚好,不过……”
“不过会触动世家利益。”游玉岁将谢意未尽之言说完。
谢意垂眸用手指摩挲着手中的奏折,这上面的选拔流程的确是比察举制更加透明清晰、公平公正,但同时世家在这上面占不了任何优势,必定会引起世家的不满。
不过谢意对比并不在意,若是谢家子弟没有出息,那还不如回陈郡种地,但是其余的世家不会这样想,他们只会想让先祖的君子之泽更加绵长久远。
“此事怕是会遭到世家反对。”谢意将奏折放下说道,“不过,这奏折是谁写的?想出的办法若是能够推行下去实乃大景之福。”
只见游玉岁垂下眼眸乖巧道:“父皇要我择日再办春日宴。”
“嗯?”谢意抬头示意他继续说。
“可是我身体不好,举办聚集了寒门学子世家子弟以及高门贵女的春日宴我实在没有心力,所以我就将春日宴改成了这样。”
“外祖,是我想偷懒。”游玉岁柔弱可怜地说道,就像生病了的小动物一样惹人怜惜。
而被游玉岁一声“外祖”叫得心都快化了的谢意在那一刻,无论游玉岁和他说什么他都会同意。
“所以,我想请外祖坐镇琼林宴。”游玉岁看着谢意道。
谢意看着他那弱不禁风的外孙心生无数怜爱,作为外祖,忍心见自己的外孙被那群上不得台面的世家为难吗?不忍心。
而且,为了安抚帝王的疑心,谢家的确是得做些什么了。
“好,外祖便替岁岁坐镇琼林宴,让岁岁去偷懒。”谢意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
“多谢外祖。”游玉岁笑着道。
游玉岁和谢意说了一会儿话便已经临近午时了,跟谢意许久的老仆前来询问在何处摆膳。
“就在那颗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