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很想把臭宝抓出来问问:鬼仙也算神仙嘛?!
当初臭宝可说了,她就装装神仙,轻松得很。何其怎么也没想到,仙还能以鬼仙出场的。
但来都来了,何其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啥仙不是仙呢。
做好心理建设后,何其专注于应付绿衣红伞的男鬼,她轻轻颌首:“正是本仙。”
据说鬼穿戴得越新鲜,便愈凶恶。如果这说法靠谱,这打了把红油纸伞的男鬼,怕是恶鬼中佼佼者,得多凶才能穿戴这么绝色的红配绿!
正是有些忌惮,何其才不愿多说。
绿衣男鬼听到回复,眼中闪过喜意。
他激动地上前一步,何其才发现他手中还提着一只篮子。
与此同时,黑水池旁地表的鬼气中,有铃铛声响起、空气里也漾着一股子油烧焦的味道。
男鬼似乎也忌惮何其,只迈了一步便停住了步子,拱手斯文地行礼:“鬼仙大人,小生欧润彦,方才堂皇了,差点冲撞到鬼仙大人,还请大人莫怪。”
何其一手抓紧罗盘,皱眉问:“欧润彦,你唤本仙何事?”
欧润彦给何其一种极强的违和感。他口称小生,言语斯文,面相却截然相反。何其相面一门刚入门,就觉出好几处不对。
乍一看欧润彦这鬼生得眉目深邃,面白如敷粉,还颇为俊秀。但细看之下,这人眼窝深陷、眼露精光,分明是没人情的精明种;再者,他颧骨高且无肉、又腮骨横张,必性格霸道,不爱讲理、甚至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欧润彦煞白的面上,唇瓣张了下,哀情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我所求之事,说来大人莫笑。我听一老鬼提及,鬼仙大人们有活死鬼之能,故而斗胆将大人请出。”
活死鬼,字面意思理解——让死鬼复活。
人死了能成鬼,鬼死了,却是直接消散在人世间。
“我有一青梅妹妹,她生得甚美,不似大人仙容,是另一种叫人怜惜的风情,如大人座下之莲,”欧润彦怀念道,“她名唤——金莲。”
“我二人从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两小无猜。可她父亲嫌我家中不如她家,竟在她十三这年搬迁。自那以后我发奋苦读,在两年间中得秀才。”
“又三年,金莲母亡,她扶棺送她母亲归乡。我二人终于再次见面!”欧润彦面上露出欣喜之情,语气也跟着轻快起来。
何其默默吐槽:大哥,人家娘死了!
死了!你知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只关心你自己的爱情。
欧润彦还在继续,绿色的衣摆挥动:“她族人欺她弱女子,待她不好,连她母亲的丧事也十分敷衍。随意选了个日子,遣了几个下人负责埋葬。我实在怜她,又拖我父亲出面,以她父亲友人为名,为她母亲置办了不少东西。”
“谁知道就是埋葬她母亲那日,我们抬棺去了山上,那山却塌了!我与我祖父、父亲,以及金莲,四人皆没了命,成了鬼。”
何其:等等?
你祖父是怎么混进去的?送晚辈很忌讳吧?何况还是别人家的媳妇。
欧润彦看向何其,神情痛苦,面色狰狞:“我都为金莲而死了,为什么金莲却仍要躲着我?就连我父亲、祖父皆对她有意,我也能——”
欧润彦捏紧了拳头,眼中划过狠意:“为什么我都做到这种程度了!金莲她还是不爱我?她竟然宁可去死,她怎么能死?!”
“大人!我愿意以我之鬼身为基,求你施展仙法,让金莲与我重生一体,好叫她不再离开我。”
何其看着他,下意识:“蛤——”然后欲言又止。
欧润彦问:“鬼仙大人,你说什么?”
何其眨了下眼。
好险!差点就把哈蟆世家说出口了。
在男鬼提到活死鬼,相关的一些事便灌进了何其脑中。想必是罗盘提供的“资料包”。
欧润彦提到的办法,是一种寄托共生。把欧润彦的鬼体当做容器,割去一部分他的魂魄,再作法将金莲的气息融入那部分魂魄。如果最后成功,那就是一体两鬼,也就是双生的模式。
何其道:“活死鬼?这不难,本仙能做到。”
欧润彦闻言便走上前,将手中篮子投入黑水池中,然后退开。这是送上了供奉,换取何其施法的代价。
何其只瞟了一眼,完全不感兴趣。
鬼用的东西,她能用来干什么?
而后何其指尖从罗盘上抹过,甩出一张凝结而成的黑纸,银色的光点组成了纸上的字迹。
——欧润彦愿以己之魂,割魂赠金莲,召金莲安归……生死自负。
“你签了这个,我与你施法。”
欧润彦看完纸上银字,伸出手指在纸张上摁下手印。
将契约之纸收回,何其循着步骤,立于莲台之上,取池中黑水,化为利刃,切向池边的欧润彦。
欧润彦之所以不敢靠近,正是因为这黑水能将鬼也吞噬了。何其虽不能出界,但黑色池水绝不是鬼能碰的。
有了契约在,何其只取一抹为刃,也轻松将欧润彦割裂。
只是在欧润彦故意避闪之下,被割下来的不是一半,而是约莫三分之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