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极致的震惊,以至于阿宝一时没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的那句话的内容,只知道黄昏时分,空旷的四野响起了人声。
脑海中又自动涌现刚刚经过的那片乱葬岗,阿宝抖了一下,小脑袋左右转着,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干娘。
何其:这小棉袄也太粘糊了,怪不习惯的。
何其往下换了一根树枝,坐到阿宝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再次开口:“我在这儿,上面!”
阿宝闻言抬起头。
阿宝年十三,还是一双孩子的眼睛,虽然眼哭得有些红肿,但眼神清澈。也因此,阿宝的眼中清楚地倒映着趴在老桃树上,一身□□长裙的少女,像是老桃树上开出了一枝花。
秋日的枯黄渐起,这抹“春意”也格外美丽。树上的女子面带笑意,让阿宝一时忘了心中苦痛。
何其见她不说话,习惯地主动道:“你哭什么?告诉干娘啊。”后面的自称纯属逗小姑娘。
阿宝用鼻子吸了口气:“哼呼呼——”然后她呆呆地问,“你、你就是桃树干娘?!你好年轻啊,瞧着和小姐差不多大。”
“对了,小姐!”阿宝一着急,伸出手,拽住何其的裙摆,“干娘!求你救救我小姐,我小姐人可好了,救救她吧!”
她原本就跪坐在地,激动起来,也是膝盖在地上磨着走。眼泪一颗颗,因为心急掉下来。
本来还想让这丫头改口喊个姐姐的何其:……
算了,正事要紧。何其安慰自己一句,继续当干娘,柔声问道:“慢点,不用急,你家小姐怎么了?”
“我家小姐是本县教谕之女,知书达礼,且待人十分善良,阿宝就是小姐荒年捡到的。
小姐从前最瞧不上毕林文那种纨绔,可是这回居然要嫁给毕林文做平妻,还将我和其他丫鬟都赶了出来,说、说我们会勾引毕林文……”
阿宝说起来就气:“小姐怎么可能突然喜欢上她讨厌的人?更别提还是平妻,那毕林文早就有妻子!小姐才不屑做那等事!
而且小姐最是孝顺,怎么可能做出上吊逼迫老爷夫人的事,这件件桩桩,都不对劲。可老爷被气得不轻,已是放出话说不管了。”
性格大变。何其提取出一个关键词,问阿宝:“你家小姐是完全不像之前那般了,还是提到那个毕林文才性格大变?”
虽然都有问题,但何其例举的两种情况,第一种严重得多了,直接换了魂。而第二种是受到影响,更好解决。
得将亲近的丫鬟全部支走,何其猜测是第一种情况,“换人”了。
简单来说,现在阿宝的“小姐”很可能已经不是她的小姐了。
阿宝仔细一思索,越想越怕:“干娘,小姐一点都不像小姐了!”
何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情况。
要去救人,最重要的,是何其得想个办法离开树。
还好不同于鬼仙台,鬼仙台是枷锁,大树的根是生存基础,不会那般苛刻。
何其略一思索,问阿宝:“你身上有钱嘛?”
“我带了!”阿宝赶紧把荷包拿出来,然后解开,咬牙把自己攒的银子都掏了出来,“干娘!我的银子都给你!”
何其看着银光闪闪的漂亮银子:“乖,干娘要铜钱。”
铜钱经人手多,钱上附带的生气也最多。将自己和铜钱的气机混淆,何其便能在铜钱流通之地临时行走。
“啊?”阿宝一愣,又老实把铜钱倒出来。
只是将银子装进荷包的时候,阿宝抬起头,怀疑她是不是看到了干娘“渴望”的眼神?
一转眼,旁侧的树枝将灵活地将铜钱串起来,送回何其手里。
这神奇的一幕让阿宝再次呆住。
树枝还能动?
简直就像人的手一样,这也太神奇了!
干娘可真厉害!!阿宝眼中先流泄出惊讶之色,随即变成佩服和期待。干娘这么厉害,一定能将小姐救出来的吧?
何其表示感觉还不错,动树枝就好像在用自己的手臂一样。
就是当树的手臂有点多,都可以单树表演一个千手观音了。
阿宝看到了希望,望一眼几乎快全部落下去的太阳,祈求道:“干娘干娘,我们现在去救小姐好不好?今日正是成婚日,这会儿天还没全黑,肯定还没洞房呢!”
何其把手中铜钱按照方位抛下,最后一个挂在脖子上。
“你还知道得挺多的嘛。”
打趣一句小丫头,何其让阿宝指路,往今日办婚礼的毕家去。
阿宝被逗得红了脸,但心底却是刹那轻松起来。
走在来时充满慌张的路上,阿宝一边带路,一边道:“干娘,我来的时候心里好怕。”
“阿宝从小被父母丢了,别人有事都可以找爹娘拿主意,我却没有。我被小姐赶出来,好像天底下没地方去了,然后就想到了干娘。”
小丫头激动又感动,信誓旦旦道:“干娘!以后你就是我亲娘!”
何其:……倒也不必!
她才十九,自己还是个靠妈养的小废物呢,甚至以后还计划啃妹。
但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又那么激动。
何其被看得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