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傻傻地看着席保天。
在对方面上,她完全没有看到任何作假的痕迹。
她不是席保天的孩子,那她是谁的孩子?
何其一头雾水,满心的愤恨没了去处。
之前,她恨席保天不负责任,恨他是个懦夫,恨他有钱就变。
她恨席保天从家庭逃离,让何明心独自怀着孩子,吃了无数苦。
幼时的何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深深地自责,认为是自己的错,没有她那玩笑似的一卦,席保天不会有那两万块,说不定就不会离开她们的家。
直到长大些,何其对人的本性了解更多,才自己慢慢地从泥沼中拔出一只脚。
她说服自己不怪自己,只把那些错全部推到席保天头上,对他咬牙切齿,想到便能代入直白的打脸桥段里去,心内歪歪过各种中二开场。
但又残忍地清楚那只是梦,毕竟她注定是条穷命,智商还算可以,但情商、性格的局限,注定她成不了多大的人物。
可如今,何其只觉得茫然。她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番对话。
席保天还在继续叹息:“你太小,可能还不懂,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他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沉重的砖头,砸在何其心里。
原来,她记忆中简单但幸福的童年,对席保天来说是痛苦的折磨。
何其呼出一口气,感觉热气蒸腾到眼中,问他:“你知道何必吧?我不是你的孩子,何必总是吧。她长到这么大,你做过什么呢?你甚至没有出过一只手。你跟妈妈不是分开了,是你逃跑了。”
席保天看着少女盈在眼眶中的泪水,心口发闷。
他解释道:“我、我发现得太晚了。”
他狼狈离开之后,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怕自己根本离不开。
等他知道何必的存在,何必已有半岁大,何明心也让生活走上正轨。他震惊之余,只觉得羞愧无比,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更是顷刻间就坍塌,于是他龟缩在万市,不敢出现在她们面前。
何其擦了一把脸,声音变了调:“所以你知道后,又一次逃避了。”
直面过去,何其发现自己比想象得勇敢。她很快就接受了令人震惊的真相,甚至头脑转动得也不慢。
何其看着她心目中唯一称得上“爸爸”的男人:“你说妈妈不爱你,我不认可。”
“你们是老同学,一早就认识。所以你也应当清楚,她从来不是浑浑噩噩的那种人,在该结婚的年纪就结婚,在该生孩子的时候生孩子,却不去想为什么。
我只问你,她当时跟你在一起,完全只是因为我的原因吗?她觉得我需要一个爸爸,她需要一个男人挣家用,所以跟你在一起了,是这样吗?!”何其忍不住提高了声量,因为她开始愤怒。
何明心绝不是席保天想的那样!
她的妈妈,固然也不是完人,但绝对不是将就之人。
不会将就委屈自己,也段不会明知做不到,去委屈对方。
席保天被问得一怔。
一时间,他面上的表情恍惚,陷入回忆之中。
何其在他脸上看到了疑惑,以及怀疑。
何其再次抹了一把另一边脸,用席保天问她的方式反问:“不是的,对不对?那你为什么怀疑她不爱你,因为她经常看着我,让你觉得她在看别的人?她为什么就不能是单纯地看我?”
何其问出这个问题,心中有了自己的答案。
——何明心绝对不是在看另外一个人,她只是在看何其。因为孩子身上的古怪之处和不对劲,令她放心不下。
“她——”席保天只说出了一个字,
他不知道如何反驳。因为孩子的话,前后完全解释得通,而且在戳破那层纱雾后,他也承认,这说法更符合何明心的性子。
所以,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但席保天又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他本能地反驳何其:“我从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什么都不会告诉我,就好像根本不需要我。”
导致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件事。
是太多的细节积攒到一起,促使他痛苦逃离。
彼时最关键的是,他感受不到何明心的爱,认为两人的结合是一种对他的施舍。他认为,他在痛苦的同时,她也是痛苦的,所以他不如放手。
而且他当时挣到钱后,可转头又赔得一干二净。
雄心壮志,成了一滩臭泥,让他薄弱的自尊彻底破碎。
但因为何其的话,他开始怀疑过去那些“不相爱”的证据。
何其擦了两把脸,擦干眼泪,也将心中复杂的思绪扫平。
她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却清晰有力地告诉席保天:“你说得对,她看起来的确不需要你,现在没有你,她也过得很好。”
“她只是有了何必,愿意跟你一起生孩子;她只是把公司建立在隔壁省会,不愿意留在万市;她只是对每一个人,差不多都那样。”
“就当我今天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请你以后也保持这样,我们大家都不要见面。”
这个大家,也包括家里其他人。
何其希望席保天不要再出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