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清幽,与世隔绝。
顺着山谷间的小河顺流而下,不知道飘了多远,两侧河岸崎岖山峦逐渐平缓,取而代之的是接连成片的桃树,冬日中枝叶落尽,雪花压在枝头,便如同开山谷间开满了万树梨花。
许不令躺在水面上紧闭双眸,压下胸腹间翻江倒海的气血,直至身体恢复稳定之后,才在小溪边停下,从水里站了起来,抬眼望向四周。
四面环山,没有冬日寒风,只有无声而下的积雪,放眼望去漆黑寂静,看不到半点灯火,也找不到出路。看河边的痕迹,恐怕这深山老林几百年都没有人来一次。
许不令左右看了几眼,没有参照物,也分不清东南西北。此时稍微安稳,手臂上灼烧般的刺痛便传了上来,撩起袖子看了看,乌青已经恢复,但还是有点肿胀,估计没个几天消不了。身体超负荷运动,饥寒交迫之下,明显能感觉到身体发软,有点头晕目眩。
上次在菩提岛吃了亏,许不令倒也不怕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从腰带后面取出油布包裹的应急口粮,借着冰凉河水吃了几口,但实在有点难以下咽。
“呼——”
许不令坐在河边,微微补充些体力后,轻轻呼了口气。身上衣袍已经湿透,睡在这冰天雪地里,明天早上必然冻成冰尸,当下站起身来,把袍子脱掉,从雪面下扒拉了些枯草,用布条绑在一起搭在后背胸口,勉强抵御寒气。
弄完这些,许不令手持长刀,砍开挡路的枯枝烂木,往山谷边缘行去,看能不能找到出口,或者找稍微暖和点的地方凑合一晚。
山谷内似乎没有活物,地面上积着厚厚的落叶和积雪,为防踩到坑洞、捕兽夹之内的物件,许不令边走边用刀刺探。约莫走了半刻钟后,后面的河水声都消失了,来到了一片较为稀疏的林子内。
“汪——汪——”
许不令正认真摸索道路的时候,可能是长刀劈砍树木的动静太大,远处忽然传来犬吠,在寂寂雪夜很明显,甚至带着些许回音。
许不令起初以为是狼卫的猎犬,当即矮下身形侧耳倾听周边,可周围并没有大队人走动的声响,反而传来了木门开启、关闭的响动。
这鬼地方还有住户?
许不令略显疑惑,不过这世道的深山里面,住几户人家太过常见,大都是甲子前打仗逃进山里避难的,与世隔绝不问世事,虽然没桃花源记那么夸张,但多年不到外面走动很正常,约莫就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听见犬吠声后,许不令便顺着声音往那边走去,沿途注意着动静,避免被人伏击。
走出不远,密林便开阔了些,地面较为平整,不过依旧全是桃树,树很小,有些只是小树苗。许不令仔细打量几眼,树木之间排列整齐间距相等,显然是人工栽植,再往里走便能看到几块小菜地。
“有人吗?!”
许不令怕吓到当地土著,开口呼喊了一声,夜色中并没有回应,倒是方才那条狗,很凶悍的从暗处扑了过来,‘嗷’的一口咬向许不令胳膊。
自寻死路!
许不令随意抬手,用刀背敲在狗脑袋上,毛色黑亮的小狗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趴下了。
冬夜天寒地冻,许不令冻得瑟瑟发抖,低头打量几眼,小黑狗还挺干净的,便把暖乎乎的狗抱在怀里取暖,继续往前深入,走了五十来步的距离,到了一个篱笆前。
篱笆里面有三间小房子,装点颇为素雅,院坝里的瓜架下还放着一张躺椅,几排花盆整整齐齐的放在篱笆旁,房屋旁边还有一棵比较大的树,下面放着石磨等物件。
“老乡?有人吗?”
许不令方才听见了开关门的动静,知道附近肯定有人,等待片刻见没有回应,冻得实在难受,便跨入了院坝,在正屋前侧耳倾听,没有动静,又走到侧屋窗口听了下。
侧屋里面有微不可为的呼吸声,从角度方向来看,应该是在地下。
这世道的农家小院多半修建有地窖,平时储存粮食蔬菜,战乱时躲避土匪兵祸。看情况,是把他当成土匪了。
许不令见此也没强闯,只是在窗外客气的说了句:“老乡,我在这里暂住一晚,明早就走,会付银子,实在叨扰了。”
屋里依然没有回应。
许不令见此不再多说,抱着暖呼呼的小黑狗,来到侧屋对面。
对面是厨房,没有门,旁边有个木头搭建的小狗窝,比较简陋,里面铺着些干草。
许不令把小黑狗放下,进入厨房,来到了土灶后,摸到了放在灶上的火折子,把堆在旁边的干草、柴火丢进灶洞里,点燃之后,厨房里顿时明亮了几分。
厨房不大,收拾的很整齐,水缸、水桶放在门口,里面是木制台子,上面放着柴米油盐的瓦罐,小菜板竖着靠在窗口,窗口挂着几条晒干的鱼儿。墙上的碗柜里东西不多,只有一个木盘一个木碗一双筷子,叠在一起放着,旁边有几个小酒坛,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连半点灰尘都没有。
许不令走到跟前打量几眼,看得出是一个人独居,从碗的尺寸上来看饭量不大,估计是个很俭朴、有洁癖的的老太太。他拿起旁边的酒坛,打开塞子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