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召县外,军帐连绵成片。
楚王手底下全是府兵,闲时为民、战时为兵,缺乏长时间操练的情况下,军事素质不可能太高;虽然总体上没啥问题,但细看起来,军帐之间距离参差不齐,防止袭营的路障、壕沟也比较简陋,和西凉军、关中军有着明显差距。
已经快到了凌晨,军帐中没了声息,只剩下巡逻的楚军士兵,持着长矛在大营外来回巡守,大营远处烧着防止乘夜袭营的篝火,但大半都已经灭了。
北侧的树林间,许不令牵着马无声无息的前行,身后是两千骑军,按照林雨凇的指引,沿途清理掉斥候岗哨,已经摸到了军营一里开外。
夜莺拿着望远镜,在树上瞄了片刻,冲着下方微微挥手:
“两百步外有壕沟,马能跳过去;正面有三道拒马,左翼是一片稻田,守备最弱……”
许不令抬手敲晕了林雨松,对后面轻声道:“我带五百人从正面袭营拉扯,徐英,你带着其余人马从侧方突袭直取帅帐,烧掉粮草辎重后不要恋战,立刻往南阳突……”
徐英已经披上了墨黑战甲,得令之后,便抬了抬手,领着一千五轻骑往左翼移动。
宁玉合和宁清夜也想跟着许不令,但夜间袭营和江湖人打家劫舍截然不同,一万头猪乱跑也不好杀,许不令没让她们跟着凑热闹,只是在后方护着千辛万苦才抬过来的火炮。
待徐英无声无息抵达预定位置后,许不令才带着五百西凉铁骑走出树林,翻身上马,在夜色中列好阵型,轻轻抬起长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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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大营内,带兵突袭栾山县的主将陈寿,已经睡下,桌面上还摆着栾山县周边的舆图,但年代太过久远,基本没啥意义,还是临时找县上的老人口述,修改画下的路线。
咚咚咚——
大地在震颤。
忽如其来的奇怪声响,如同及远处有人在擂鼓,又或者是万兽在奔腾。
陈寿猛然惊醒,作为楚王手下的将领,曾经在北疆轮换协防,自是知晓这是马蹄声,战马!
大玥缺战马,特别是良种战马,楚地地处内腹,朝廷根本不会给战马,所有兵马都是步卒,楚王花了极大力气,才凑了一只精骑出来,用的马也是江湖上常见的劣种马。
急而不乱如闷雷,除开马蹄无半点其他声响,光是这沉闷的声音,便能让人感觉到那股精锐之师的威严。
陈寿曾经听过这种马蹄声,那还是在北疆协防之时,辽西军重骑兵过境的时候,遥遥看过一眼。不说铠甲配备,光是那股久经沙场的血腥气,便能遥遥让人感觉胆寒。
南召县,怎么会出现边军铁骑……
陈寿醒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接下来的第二个念头,便是发自心底的颤栗。他猛地翻身而起,从旁边抓来帅剑,怒吼道:
“敌袭!敌袭!”
咚咚咚——
真正的战鼓,已经在大营外杂乱的响起。
偌大军营中刹那间炸锅,巡逻步卒,看着漆黑夜色中忽然奔来的巨兽,惊慌失措的往掩体后跑;正在睡梦中的楚军士兵猛然惊醒,翻起身来,找头盔找兵器弓弩,但这明显为时已晚。
一里距离,西凉轻骑全力冲刺,几乎没给楚军开弓搭箭的时间。
马背上一波箭雨过后,毫无防备的楚军前营便哀嚎四起,后营不清楚状况,霎时间变成了没头苍蝇。
许不令手持丈八马槊,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一槊扫拦了拒马桩,怒声爆呵:
“徐英,带八千轻骑攻侧翼……”
声若雷霆,硬生生一人压过了万军的嘈杂,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紧接着,左翼便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声浪:
“杀——”
“杀——”
势如海潮!
大营内,陈寿知道对方是虚张声势,敢袭营肯定提前就安排好了进攻路线,何须阵前呼喊?但他知道,手底下的府兵显然不知道这些。
五百铁骑冲入万人军营,夜色之中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一把火点起来,偌大军营之中便只剩下惨叫和喊杀。
本就毫无防备的府兵,已经多年未曾经历战事,几乎刹那间就溃了营,连干嘛都不知道,谈何对敌?
西凉军常年的对手是北齐的边军,本身就比府兵战力高出一大截,许不令带的这两千人,更是西凉军中的精锐,还都是骑兵。
哪怕正面摆开阵势,两千西凉铁骑,都有把握将一万步卒冲散,更不用说现在这种一团乱麻的情况了,用杀猪来形容半点不为过。
两千西凉铁骑入营,本来已经估算了楚军府兵的战力,但真打起来,才发觉还是高估了。
整个大营也就陈寿附近的亲兵,组织起了些许抵抗,其他楚军全都在丢盔弃甲满地跑。
许不令手持马槊如炼狱杀神,所过之处残肢遍地不留全尸,几乎在大营之中冲出了一条血线。
仅有的几个武将一个照面被分尸后,便再无人能组织起抵抗。
只是从左到右冲杀了一次,整个大营便开始了彻底的溃逃。
主将陈寿认得西凉军的铠甲,看见那位骑着追风马、在火光中所向睥睨白袍将领,更晓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