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鸿十二年六月初八,大玥天子因内忧外患积劳成疾、宫中失火受惊,驾崩于后宫,享年四十八,谥号为‘灵’。
灵帝皇后早逝,未诞下嫡子,留遗诏传位于皇长子宋玲;皇长子年幼,难以处理政事,特命宰相萧楚杨为帝师,辅佐新君;大玥战乱四起,四王祸乱中原,为防长安有失,萧楚杨下勤王令,召肃王许悠入长安勤王。
六月盛夏,这个消息,以惊人速度传出,整个天下都为此陷入了混乱。
先是大玥朝廷,在新君登基的当天,便给东部四王送去了诏书。东部四王弹劾宋暨四大罪状,要求宋暨退位让贤,如今新君已经继位,四王无出师之名,自然是强令其罢兵向新君俯首称臣。
而与此同时,北疆也发生变故,关中军主帅郭显忠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先是带兵回援关中,刚走不到半天,又返回了原位,继续镇守黄河以北。
辽西军主帅王承海,则在没有通报朝廷的情况下,私自从幽州、云州一线撤军,退守至黄河以南的青州一线,半数兵力南下驰援四王。
此举直接将整个幽州送给了北齐,朝廷怒斥王承海为卖国奸贼,王承海则直接反骂萧楚杨为‘奸相’,串通肃王一脉谋国。
北齐姜氏对此自然是觉得‘天助我也’,迅速派兵占据了幽州,攻打大玥的同时,不忘对东部四王表示支持,北齐国君还专门下诏,斥责肃王许家不忠不义,‘挟天子以令诸侯’,并对天子宋暨的死因表示怀疑,反正就是想让大玥东西分裂。
而东部四位宋氏藩王,听到这个消息自然震怒。
六月中旬,庐州。
庐州作为东部三王兵马汇聚之地,半年战火下来,已经让整个庐州已经变成了巨大的军营,巢湖之上停满了满载粮草军械的船只,城内外兵甲如云,每时每刻都有兵马从各地汇聚而来,再出发奔向楚地前线。
巢湖中心的岛屿上,修建有避暑庄园,此时庄园内外守备森严,身着各路藩王铠甲的官兵守在各处要道。
庄园的议事堂大门紧闭,四人在其中就座,为首的便是魏王宋绍婴。
宋绍婴年逾四十,凭一己之力独镇南越一国,本身兵力最甚威望极高,和吴王私交也极好,如今的四王联军也是其在主导。
魏王宋绍婴的左右,是吴王宋思明、豫王宋定安、楚王宋正平。
吴王宋思明因为新仇旧怨,一只想灭了宋暨这一脉,但把宋暨拉下马扶持魏王当新君,那是宋家兄弟争家产;现如今这局面,则是一个外姓人,跑来家里谋夺家产,宋思明心中自然怒火中烧,拍着桌子怒声道:
“……许悠那小儿就是狼子野心。什么‘积劳成疾、驾崩于后宫’,许不令刚回长安,宋暨就驾崩了,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定然是许不令大逆不道谋害了宋暨……”
其他三王都是类似的想法,但知道也没用。西凉军已经占了长安,皇长子继位也合礼法,他们无凭无据骂再狠,肃王也不可能愧疚之下退回去,新君也不可能把皇位让过来。
魏王宋绍婴抬了抬手:“圣上体格健朗,不可能突然暴毙。前几日,辽西都护府大都督王承海,给我送了密信。说圣上已经料到许家会图谋不轨,给他下了密诏,若关中有变,可弃幽云二州,带兵南下辅佐本王……”
楚王宋正平听到这话,眉头一皱:
“宋绍婴,关起门都是宋家人,你别在这空口白话。宋暨心胸狭隘,把皇位看得比自己命还重,岂会下密诏,让王承海辅佐你为新君?”
宋绍婴对楚王这话半点不意外。毕竟这要是真的,那他就成了大玥正统的继承者,直接断了宋正平争夺大统的念想。
宋暨提前给王承海下密诏,不可能直接把自己废了,指明宋绍婴为新君。密诏上只说关中有变,可弃幽云之地辅佐魏王,给自己留了退路。
这样一来,若是许不令直接造反,起兵攻入关中把宋暨一脉杀绝。那魏王自然而然就成了正统的继承者,可以用密诏号令各路诸侯自立,延续宋氏皇统。
但许不令若是没敢直接反,而是选择架空宋暨‘挟天子以令诸侯’,魏王得了密诏又拿了辽西军,自然会反攻关中道。灭了许家后,万一局势有变,以宋暨的余威和皇帝身份,还有翻盘拿回皇权的机会。
不过许不令直接把宋暨宰了,再立新君号令诸侯,新君才九岁没有根基,宋暨这一脉显然没可能翻盘了。
在暗处等待的死士丙,瞧见宋暨身死后,便急急带着传位诏书和传国玉玺给魏王。可惜这道传位诏书被许不令截住了。
因此,魏王宋绍婴手上,只有一道模棱两可的密诏,虽说不影响他掌权,但在其他藩王面前拿出来,肯定会扯皮。
为了防止平定局面后,其他藩王在跑过来抢皇统,宋绍婴自然是认真道:
“既然关起门,大家都是同姓兄弟,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
圣上虽说好大喜功执政有不妥之处,但谋略心术各位都心知肚明,若非我等怕圣上,也不用弹劾圣上起兵,逼迫其退位。
圣上想削藩独揽大权不假,但从始至终都是为宋氏千秋基业着想,这点你们不否认吧?”
楚王宋正平迟